-
一早,宫里来人催促三皇子送初冉回宫。
初冉被小桃从床上扶起来,未能全醒便被伺候着洗漱、梳妆。
“不回不回,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还没玩过瘾呢。”
初冉没睡饱,朝三皇子使小性子。
“父皇不放心你,下回三哥再带你出宫玩可好?”
宫中来传话的人特意强调,要三皇子亲自送初冉回宫,定是他们那好父皇急着询问初冉与凌不疑的进展。
三皇子不敢耽误。
上元节已过,宫外也没什么乐趣,不如早些送初冉回宫,免得她又寻由头去找那袁善见。
文帝若知晓三皇子带着初冉在宫外寻什么“如意郎君”,定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三皇子只想快些了了此事,让文帝放下撮合初冉和凌不疑的执念,给他们二人各自另寻良人。
“这回你都叫十一哥帮忙才得以带我出宫玩,谁知道下回要等到什么时候。”
“三哥什么时候骗过你,等找到机会,三哥一定再带你出宫玩耍。”
三皇子再三保证,初冉勉强吃下他画的这块饼。
有总比没有好。
这次能光明正大出来玩一趟,已经很好了。
唉~初冉心中叹气。
至少还要等一年多,及笄了,她才能有自己的公主府。
有了公主府,还得等成亲后,才能独立住在宫外。
好漫长的十五年。
-
袁慎回到府上,母亲梁氏听说他受了伤,被凌不疑送回来,过问了两句。
“劳烦母亲忧心,孩儿无碍。”
“无碍便好,回去好生养着。”
“是。”
梁氏与袁慎并不亲近,因此,关心也显得格外客套。
袁慎正要退下,犹豫了些许,欲言又止。
梁氏询问:“还有何事?”
“母亲,近日,孩儿偶遇一女子,她、她与寻常女子甚是不同,可她如同天上明月,孩儿与之相差甚远,可见不可触,孩儿不知,是否该追随。”
别的儿郎如袁慎一般年纪时,父母都会为其操持婚事,恨不得事事安排,可袁慎的婚事,家中除了傅母关心,再无人提及。
袁慎此言,是心中有迷茫,想要解惑,更是想多引起母亲几分关心。
“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便是了。”
梁氏常年在佛堂中,从不操心府内外大小事,袁慎早知梁氏性子如何,依旧忍不住失落。
“在母亲心中,孩儿娶何人作为新妇,母亲是否都不在乎。”
“你已成人,喜欢谁,可自行争取。”
“谁都可以吗?不顾家族荣辱也可以?母亲究竟是让孩儿自己选择,还是从心底里就觉得,孩儿的婚事,不算大事。”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难道不好吗?待你再年长几岁,你就会懂得,在你眼中天大的事,不过是别人心中分文不如的蝼蚁小事罢了。”
好,还是不好?
袁慎不知。
袁慎羡慕他人有父母干涉管教,他人羡慕他父母甩手不管。
这世间,谁人都是既可笑又可怜。
他明知是这样,却还是没忍住将此事同母亲说,自讨没趣。
袁慎身上有伤,不宜久跪,加上心中郁结,胸口的伤势似乎又重了几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袁慎不受控地咳了几声,喉间隐隐泛起淡淡的血腥味。
梁氏张了张嘴,想要关心两句,便听袁慎道:
“孩儿告退。”
袁慎朝梁氏行一礼,手撑着地板艰难起身。
梁氏未说出口的关心又咽了回去。
踏出门槛前,袁慎听见梁氏低声说了句:
“珍惜眼前人。”
袁慎动作一顿,回头望了一眼。
梁氏还是那个姿势,面对佛堂,背对着他。
从他过来至今,从未正眼瞧他一眼。
珍惜眼前人吗......
袁慎唇角微微勾起,冷嘲。
哪儿来的眼前人。
他连那人的面都见不着。
不过,袁慎似乎有些明白,母亲为何不管他的婚事了。
母亲是为了家族,为了利益而嫁给他父亲。
她想让他自己选,可他又哪里有得选。
一路沉默回到房中,袁慎拿出初冉给他留的信。
满怀期待拆开信封,袁慎亮起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只见纸张上,方方正正写着用药说明。
内服,一日几副药,一副药需熬制成多少水,外用,一日几次,多少用量,字迹娟秀,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倒是纸张右下角,画了一只蝴蝶。
袁慎想来想去,不知蝴蝶是何用意。
反反复复把信看了十来遍,袁慎忽地笑出了声。
换个角度想想,六公主倒是贴心,这等小事劳下人说一声便好,她还特地写下注意事项给他。
不知名的蝴蝶。
有趣,实在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