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执知道周一诚去找赵亚楠,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们的约会,更没有抱有周一诚带他去的奢望,他知道周一诚喜欢那个人,他不想去打扰,也不干涉他的选择,不想被周一诚讨厌,所以会安静的等待在一边。
如果周一诚真的喜欢,他会祝他幸福。
爷爷跟他说爱一个人就要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他在努力的适应没有回应的单恋。
西普机场,人来人往。
周一诚停好车走下来,本来想给童执打开车门,没想到童执自己就下来了。
文森特朝这边看了一眼,就匆匆转身照顾童伟明。
周一诚揽着他的后背,带着他远离嗡鸣的人群,童执说:“不用这样,我已经没问题了。”
童执他不想要被当成病人看待,他已经不满足于这样。
“哦?真的吗?”周一诚手移开了一点距离,跟在他身边,“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
“嗯,不错。”周一诚很是满意,但是不敢离开他太远,就像一个合格的老母亲一样,明知道童执的状态很好,却依旧放心不下。
进了机场的大厅,李维斯去办了手续,有专属的工作人员带他们进了贵宾休息室,众人在休息室休息,童伟明由于行动不便坐着轮椅,童执就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童伟明嘱咐说:“小执,好好在家工作,有什么不会的问你权叔叔。”
“哦。”童执心不在焉,思考了一会儿问:“你真的是去见他吗?爷爷?”
“是啊。你不想让我见?”
“没有。只不过你年前刚出院,应该多休息。”
童伟明跟他翻旧账,“少跟我吵架,我就不会住院了。”
童执翻了个白眼,周一诚忍不住笑了一声。
还怪可爱的。
“你还不服是吧?”
童伟明说完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这个脑瓜崩成功地给童执点着了,“又不是我先要吵的,是你非得把工作给我。”
“你是我孙子,我不给你给谁?给露娜它会吗?”
童执舔舔后槽牙一脸不耐烦。
周围又开始火药味十足。
周一诚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知道童伟明的意图,童伟明把工作交给童执无非是想着早做准备,早点让童执挑起大梁,给他铺好以后得路,只不过童执还被蒙在鼓里,只觉得童伟明在为难他。
周一诚按住他的肩膀,说:“舍不得童先生了?”
“没有。”
童伟明笑了笑,按住童执的手,干枯的手在他年轻的手上摩挲,轻声说:“照顾好自己,爷爷走后,有什么事找马克和小李还有小姜,还有你权叔叔,还有农场的大家。”
童执皱眉,“我知道,你跟我说了很多次了。”
“嗯。知道就好,别嫌弃爷爷啰嗦。”
明明是场普通的告别,周一诚心里却如同被一根细绳慢慢勒紧。
想起昨天童伟明说的话,周一诚能感受到他对那位先生的深情和怀念。
否则也不会一直膝下无子,终身未娶,收养童执,又资助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
大概是因为情到至深才会一直等待,直到两鬓斑白,等到生命的终点再跟他以另一种方式相遇。
童执还不知道童伟明的病情,也不知道平日总跟他大吵大闹的爷爷得了十年的癌症,现在在四处寻医为了延续生命多活一段时间,留出这段时间给童执铺好以后的路。
周一诚不由抓紧了手下的肩膀,声音不自觉的放低,“没事的,少爷。”
会有奇迹的。
周一诚想。
童执没说话,周一诚知道他心情低落,童执的表情那么的好懂,垂着的眼睛里面装满担忧和不舍,像一对脆弱又美丽的绿宝石。
大厅的广播声隐隐约约地响着,机场的工作人员过来贴心地提醒乘机时间,他们即将迎来离别。
童伟明拍拍童执的手,说:“我想跟小执单独说几句话。”
李维斯会意地上前拍拍周一诚的肩膀,周一诚自然懂,跟他出了贵宾室,外面是喧闹的检票大厅,人们陆陆续续地走向各自的旅途,或许互为陌生人擦肩而过,或许偶遇许久未见的故人,然后匆匆告别在时间的轨迹里永不相见。
周一诚的心情有些沉重,也许是藏了谎言,所以面对童执的时候总是不忍和心疼。
李维斯说:“周先生,少爷能有现在样子多亏了您,几个月前我和文森特做梦都不敢想象少爷能变成这样。”
“只是尽我所能。”周一诚没有像以前一样自谦,只是如实回答:“少爷的病是靠自己努力康复的,我只是稍微加以引导而已。”
“您给了少爷第二次生命,若只是需要人引导,我们庄园里的五个医生怎么会任由少爷患病十年,所以您做到了我们做不到的事,您很厉害,也很让人尊敬。”
周一诚被夸的笑了笑,目光不由看向贵宾室的大门,只可惜大门关了,看不到童执,也不知道童伟明和童执说了什么话,把他特意支出来,肯定是不想被他知道。
什么事需要背着他说呢。
两个人聊了几句,李维斯抬手看了看表,扶了下周一诚的手臂,“我也该陪童先生登机了,失陪了。”
“好的。一路平安。”周一诚点头。
李维斯颔首示意,转身走进贵宾室。
过了一会门才打开,只剩下童执和文森特,周一诚仔细观察童执的表情,童执没有之前那么不舍了,表情明显有些放松,周一诚很想问,但是因为童伟明特意把他支出来,他又不能问。
总归是不礼貌的。
“走吧。”童执略过周一诚走在前面,神色平淡,大步流星。
机场的工作人员引导他们往上走,走上二楼,周一诚下意识地跟他站在一起。
外面的候机大厅人声嘈杂,密密麻麻,童执捂了捂耳朵,周一诚问:‘怎么?不舒服吗?’
“声音有点多,助听器戴的不舒服。”童执皱着眉调整了一下位置,跟着工作人员继续走。
周一诚松了口气,原来是耳朵不舒服。
二楼大厅是通体的环形透明落地窗,飞机声低鸣,童执看向外面停靠的飞机,远处一架蓝白相间的飞机在机场的滑行道上缓缓滑行。
童执跟随它的滑行越走越快,最后等起飞的时候跑了起来。
阳光洒在落地窗上。
一个少年在充满金黄的长廊上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