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余青山便直直地盯着他,语气透着凝重,“萧公子在尚且未进入此界时,老道只能凭借与你的那点微薄联系,算到你会出现在何处,别的无法算到。
而如今,老道算不出你两个儿子的情况,有种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有些许的不同。
萧公子当初不在此界,老道算不出您的一切,可当你进入此界,老道与你有了联系之后,便能算到了。
而萧公子的两个孩子,老道只能算到他们及冠之前的事,及冠之后一片空茫。”
余青山没和他打哑谜,说着拧眉停顿了片刻,“不,他们二人之间也不尽相同,老道算到的,萧公子小儿子及冠之后的命运是真正空茫一片,而大儿子则是不明朗到空茫一片。
换句话说,萧公子两个儿子的命运息息相关,你小儿子影响着你大儿子的命运。”
萧戾听明白了,这是说雪儿命运空茫,和自己当时身处异界一样,而景儿则会因为雪儿的处境影响到自身。
怎么说呢,有时候懂得太多则挺无奈的。
他一边驾车一边问道:“你是指雪儿会与我当初一样,从这个世界穿到另一个世界?”
“穿到另一个世界?”余青山眉头紧锁着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突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是了是了,就是如此,老道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萧公子,老道当初与你夫郎说你有修道的天分,看来真是没说错,萧公子若是什么时候回心转意了,老道随时可以收你为徒。”
萧戾:“……”槽多无口。
他斜了余青山一眼,极其无语地说着:“前不久还说想收我两个儿子为徒,现在又说要收我为徒,你是让我们不顾伦理师兄弟相称?”
真是好一个倒反天罡!
“咳!”余青山略有些不自在地偏头看向另一边,“现在不是你儿子前途不明吗?我先收你为徒,以后等他们想拜我为师了,我再把你逐出师门,不会影响你们的父子情深的。”
“呵!”萧戾直接就是一声冷笑,“你这是让我儿子踩着我上位?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挑拨我们的父子情呢?”
“咳咳,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余青山改口改得那叫一个快。
临出发前,他与师父以及师叔伯、师兄弟合力算了一卦,大周的局势仍然不容乐观,而萧戾依旧是那个唯一的破局之人。
这时候正值天灾人祸的关头,哪怕是让他把萧戾当祖师供起来,他也能立刻答应,别说只是改口了。
认识也有三年多了,萧戾对他这种“见风使舵”的眼力见已经习惯,轻轻冷笑了声,倒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对当道士没有兴趣,不过对算命突然感兴趣了,做个交易,你负责把我教会算命,我答应帮你三个忙,如何?”
不管他口中所说的雪儿及冠之后穿越异界是真是假,他都会提前做好准备,只是有可能的话,他都不希望雪儿有一天离开这里。
毕竟穿越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开局有好有坏,谁也无法确定另外的世界就是好的。
已知他原来的世界已经是末世,他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没想过回去。
而雪儿不论是穿到他以前的世界,还是去另外的世界,首先面对的都可能是危险,而他这个当爹的即便能力再强,怕也是鞭长莫及。
除此之外,就是萧戾相信余青山的算命之术,只不过又不是完全相信。
有可能的话,他想亲自试试看,到底自己两个的儿子的命运是怎么回事,而不是余青山说什么就是什么。
余青山也察觉到了他的打算,对此他也理解,并未迟疑便答应下来,“萧公子的提议老道觉得很好。”
“既然好,那你现在就可以教了。”萧戾嘴角半勾,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半点也没有“强迫”他人的羞愧。
“……好好好,老道现在开始教。”余青山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回忆了一下当初师父是如何教自己的,随后娓娓道来。
……
赶路的时候,萧戾都在听着余青山说“天书”,终于在抵达阳州城的那一天顺利学会了如何算命。
余青山惊喜交加地看着他,“萧公子果然天赋异禀,老道是师兄弟里面天赋最好之人,幼年时也学了十多年才顺利出师,萧公子如今不过用了十来天,真是羡煞旁人了。”
“是羡煞你吧?”萧戾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挽尊,将一根用油纸包裹着的人参扔给他,“现在该旁人羡煞你了。”
余青山:???
一头雾水地接住人参,捏了捏形状,又闻了闻味道,猜到里面可能是人参的时候,余青山不由地倒吸一口气。
要说这好东西还得是萧公子这最多,不仅有保命的药,还有许许多多没见过的玩意与吃食。
这人参摸着得有上百年,正是适合自己用来进补亏损的精气,弥补施展禁术所消耗的寿元。
虽然他口口声声不在意活多久,但是能够活着,他也没想过平白去死。
早前他就收到萧公子给的好几根人参,以及一些他需要的药材,价值远超自己与师父所赠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一边将人参收进自己的包袱,一边郑重其事地说道:“萧公子,等事情尘埃落定回到京城之后,老道亲自请师父为两个小公子批命。”
萧戾没图这个,但对于意外之喜也不会推开,便轻轻颔首,“那自然是好的。”
清虚道人如今是国师,除了勘测国运就是只服务于当今天子,听说不少达官贵人都曾被他拒之门外,后来更是公开自己不再替人批命之事。
如此,对方要么就是徒有其表的骗子,要么就是有真材实料的道士,二者相比,他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
“萧公子放心,老道师父一定答应的。”余青山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心道:终于可以将萧公子的恩情还回去一些了。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缓缓从城门进入阳州城,路旁的人齐刷刷地看着。
与此同时,在马车里待了半个月的小瑞雪终于憋不住,趁陆鸢没注意的时候,在小瑞景的掩护下偷偷出了马车。
小家伙蹲在萧戾旁边的时候,还不忘用胖乎乎的小手指抵在粉嫩的唇瓣上,抬头对着他,“嘘!”
萧戾垂眸,满眼宠溺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他抱到了腿上让他坐着。
“阴谋”成功得逞,小瑞雪又圆又亮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可爱得像个小团子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揉搓捏扁。
萧戾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不论是小家伙肉乎乎的脸蛋,还是同样肉乎乎的小胳膊小腿都没有放过。
小瑞雪使劲推着他的手,一点没有效果没有不说,还把自己的小脸折腾得红扑扑的。
因为是“越狱”出来的,所以即便小瑞雪牢记着不能发出声音,免得被小爹爹听到把他抓回去。
也是因为不能出声,所以他都不敢让爹爹不要欺负自己啦,只能委屈巴巴地皱着小鼻子,噘着嘴无声地对他哼哼。
从小家伙“越狱”开始,萧戾嘴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他的手放在小家伙的肚子上,轻轻摸了摸。
这会已经是午时中了,距离他们上一顿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时辰,往日即便是赶路这时候都该停下来吃东西了。
今天因为离阳州城不远了,所以便没有停下,打算进了城去找客栈住下,顺便在客栈吃午食。
按道理来说,不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这会应该都饿了的,不过这不包括他腿上的小家伙。
小瑞雪肚子还是鼓鼓的,看起来应该是吃了什么东西填饱肚子了。
萧戾将他换了个面,垂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宝宝吃什么好吃的了?”
“嗯~没~没什么呀~”小家伙眼神飘忽,明显就是吃了什么,却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说出来。
见状,萧戾便知道这东西大概不是夫郎喂他吃的,八成是他哥哥偷偷投喂的。
就是不知道这是夫郎默许的,还是夫郎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的了。
他屈指轻轻刮了下小家伙的鼻子,“一会吃不下饭,看你小爹爹怎么教训你。”
“能吃哒~”小瑞雪鼓着脸小声反驳,又黑又圆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明亮清澈,比萧戾见过的宝石还要耀眼。
即便他如今不过才两岁,可这双眼睛,却已经有了他小爹爹那双勾人桃花眸的一点影子。
看着与夫郎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家伙,萧戾心里软得不行,低头亲了亲他的小脸,声音温柔地说道:“好好好,宝宝能吃。”
小瑞雪还不知道有些话其实就是用来哄人的,信以为真后挺了挺胸脯,表情骄傲得不行,“能吃一大碗~”
听着这小奶音,萧戾眼中笑意更甚,“对,宝宝能吃一大碗饭。”
不管真假,他这个当爹的情绪价值是提供得足足的了。
小家伙被哄得五迷三道,哪里还记得自己是“越狱”出来的,声音一点点大起来。
马车里,陆鸢头疼地看着挡在帘子前的小瑞景,试图跟他讲道理,“景儿让小爹爹出去好不好?”
小瑞景抿着唇,轻轻摇了两下脑袋,“不,小爹爹要说宝宝的,他会怕,小爹爹不可以出去。”
只要小爹爹不出去,宝宝就不会被说,宝宝就不会怕,所以他不能让小爹爹出去,他要保护好宝宝。
看到他这么护着弟弟,陆鸢心里自然是高兴不已的,可有些事也不是可以轻拿轻放的。
再次沟通失败后,他往后一靠,双手抱臂,轻哼一声冲着外面的萧戾告状,“夫君,你儿子他欺负我!”
语气一点也不委屈,可小瑞景突然就慌了神,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懵地看着他,“景儿、景儿没有欺负小爹爹。”
“我知道你没有啊!”陆鸢压低声音,一脸得意地看着他,“你爹爹信不就可以了?”
小瑞景:“……”
小瑞景没经历过这种人心险恶,愣是让他不知作何反应。
偏偏这时候外面传来他爹爹的声音,听着就像是信了小爹爹的话,“景儿还是雪儿欺负你了?一会到了客栈,让哥哥多吃一碗饭,不给弟弟吃,好不好?”
小瑞景:???
让饭量不大的他多吃一碗饭?让饭量大的弟弟少吃一碗饭?这怎么可以?
然而不等他反抗,就又听到小爹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嗯……打孩子手疼,那就这样吧!”
陆鸢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吐槽:萧戾你就宠他们吧!看把景儿和雪儿都快宠得无法无天了!
小瑞景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脑袋都垂了下来,瞧着就是一副蔫儿吧唧的模样。
陆鸢看得好笑又好气,伸手将他抱到腿上跟自己面对面,捧着他的小脸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小瑞景黑亮的眼睛有些水润,眼眶也有些泛红,不过并没有要哭的迹象。
从出生开始,他就不怎么爱哭,每次哭都是因为弟弟哭,他才跟着哭。
陆鸢看他这样不由地心软了,可有些原则问题不能退让,只能狠下心板着脸看他,“宝宝跟你都只有两岁大,你们还没有大人的大腿高,要是在爹爹和小爹爹看不到地方,别人一伸手就把你们抱走了,你们让爹爹和我去哪里找你们?
要是以后都见不到我和你爹爹了,你们会不会害怕?时间久了,你们还能不能记得我和你爹爹长什么模样?
要是你们被人抱走,你们就不能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玩,玩够了又吃,你们会被卖去干活,干不完活就不给你们饭吃,让你们饿肚子。
……
知道错了吗?”
小瑞景紧紧地抱着他的的腰,眼泪终于无声地眼角滑落,闷闷不乐地在他怀里点点脑袋,乖乖认错,“景儿知道错了。”
陆鸢看他哭了心里也不好受,可出门在外,他们渐渐大了,想法会越来越多,看现在都知道一人打掩护一人偷跑了,要是不说以后不是得上天去?
他叹了口气,拿出手帕温柔地给他擦眼泪,“景儿不哭了,小爹爹就是怕你们会被人抢走,你们是小爹爹的命,找不到你们小爹爹会活不下去的。”
“景儿不会让小爹爹找不到的。”小瑞景抬头看着他,眼眶通红眼泪汪汪,眼神却无比坚定。
而他们都不知道,年幼的景儿此时说的话,后来竟然会起到重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