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予焕向自家爷爷要来了胡善围曾经住过的院子,相比于其他院落,胡善围的院子可就宽敞多了,曾经为了帮朱予焕养蛐蛐,后院特意准备了一大块空地,连地砖也未曾保留。
如今虽然不养蛐蛐了,但环境还是很不错的,拿来种地是再合适不过了。
早在朱予焕要来之前,已经有懂事的宫人们提前将这里打扫一番,是以朱予焕带着自己的一众亲戚来的时候,院子内整齐干净,甚至还备了茶水点心,可谓是招待周到。
朱友桐忍不住哇了一声,道:“原来姨母之前住在这里啊,离东宫可真远,难怪姨母这么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朱瞻埏已经抬手捂住她的嘴,道:“桐桐乖,小叔叔带你抓蛐蛐。”
虽说胡善围功成身退,朱高炽和张皇后都对这位多年来勤勤恳恳的女官有所嘉奖,但到朱瞻基对胡善祥的冷漠和对胡善围曾经的刁难都说明了他的不屑,因此大部分人对于算是暂时有个不错的退场的胡善围依旧讳莫如深。
这天下未来都是朱瞻基的,有的人能不提还是尽量不要再提了。
朱予焕对此倒是很赞同,朱瞻基不想起来才比较好,省的得哪天疑心病大爆发,直接把胡氏一族给整没了,那她不是白白浪费这么多心血?
朱瞻埏和朱予焕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朱友桐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点头,道:“那我们应该去哪里抓蛐蛐呀?姐姐说过,爹爹最喜欢蛐蛐了,要是能抓几只回去,爹爹一定会高兴的。”
朱予焕立刻用胳膊碰了一下朱瞻埏,道:“问小叔叔啊。”
朱瞻埏本就是为了堵住朱友桐的提问随口一说,没想到自家这个小侄女竟然当真了,他有些苦恼地挠挠头,道:“那……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朱友桐走出东宫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是走马观花一般随便看看,听到这话立刻兴冲冲地奔向不远处的草丛,立志要抓两只大蟋蟀送给自家爹爹。
朱瞻埏有些犹豫,他原本以为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朱予焕应该会自动和他避嫌,甚至有可能会因为郭贵妃告密而记恨自己,可见到朱予焕又叫他一起来暖房这边,实在是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朱予焕,一路上都是沉默过来的。
朱予焕待他以诚,可是自己无形之中却伤害了朱予焕,尽管这并非他的本意,但事实如此,朱瞻埏难免生出了无所适从的感觉。
朱予焕察觉到朱瞻埏这一丝微妙的情绪,冲着他一笑,道:“既然小叔叔跟着一起来了,桐桐可就交给你了,这小丫头的精力是越来越旺盛,我每日上课都来不及,可没那么大的精神带着她玩。而且我还要核查这边准备的东西有没有错漏,只能有劳小叔叔帮我照顾桐桐啦。”
朱瞻埏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哭笑不得地开口道:“原来是叫我来帮你带孩子。”
朱予焕冲着他眨了眨右眼,脸上多了几分狡黠的神情,开口道:“这话就不对了,这是身为小叔叔的教导之责,小叔叔怎么能撂挑子不干呢——”
她的神情一如往昔,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让朱瞻埏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张皇后和郭贵妃的斗争实在是压得他喘不过气,尤其是随着父亲登基,这种斗争逐渐实质化,让受过张皇后照顾、和兄弟们关系不错的朱瞻埏不免有些伤怀,将来不论发生什么,只怕他们兄弟都没办法恢复到从前的感情了。
不过日子还长,说不定有一日母亲就会放下争斗的心思,只是指望着他们兄弟为她养老,到那个时候,或许张皇后便会宽宏大量地饶恕他们。
想通这一点,朱瞻埏的心情总算是轻松了一点,道:“带桐桐倒是没问题,怎么不见含嘉也跟着一起来?”
说到这个,朱予焕反而开始有些无奈和发愁,道:“还不是因为我太调皮了,孙次妃怕我一不小心又闯下弥天大祸,所以把含嘉留在东宫读书识字,不想让她跟着我乱来。”
毕竟现在张皇后手中没有治理六宫的权利,要是朱予焕再遇上这样的事情,没人能出来帮她收拾烂摊子,孙梦秋当然不想自己女儿跟着朱予焕一起,到时候还要被牵连。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朱予焕这样讨人喜欢,但是乖巧一点的孩子总不会让人讨厌。
朱瞻埏听他这样说,自然明白朱予焕的言外之意,愧疚地开口道:“都是我不好,不应该和我娘说你的事情,你放心,今日来这边的事情我不会和她多说一句。”
朱予焕看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宽慰道:“说了也没事,这里是宫人们按照皇爷爷所说布置的,不会出大差错,更何况就算有缺漏,宫人们也会及时上报到皇爷爷那里,不会再发生乾清宫里的事情了。况且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上次的事情怎么能轻易怪在你头上呢?”
朱瞻埏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殷切叮嘱道:“焕焕,小心驶得万年船。”
朱予焕嘻嘻一笑,道:“你放心,我小心着呢。”
郭贵妃拿到管理六宫的权力,正忙着安排自己的亲信呢,短时间内大概是没空搭理她这个小屁孩,毕竟朱予焕一个小孩子确实没什么威胁,郭贵妃陷害她也不过是为了把张皇后和朱瞻基拉下马罢了。
朱瞻埏见她仍旧是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忍不住长叹一声,随后对不远处的朱友桐大声道:“哎,桐桐!草丛不能随便钻,里面有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