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晃着晃着到了吴妙素宫中,吴妙素宫中没有什么花卉,都是绿植,看着清新素雅,只有草木香气。
朱予焕见院内只有曹婕妤、赵才人、朱友桐和伺候的宫人,赵才人住在偏殿,在这里很正常,可偏偏胡善祥不在。
朱予焕不免有些疑惑,对妹妹开口问道:“娘呢?我听人说娘早就到了呀。”
朱友桐看着也有些紧张,道:“吴娘娘好像很害怕,娘放心不下,就进去陪着吴娘娘了。”
朱予焕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如张太后所说,吴妙素是第一次生孩子,心里想必很惶恐,若是能有个人陪着,那真是再好不过。
曹婕妤讪笑道:“妾身没有生过孩子,帮不上什么,产婆又说产房血腥,娘娘进去已经是犯了大忌……”
朱予焕可以理解,微微颔首道:“婕妤不必放在心上,里面人手足着呢,你能来吴娘娘宫中候着已经是很用心了。”
和孙贵妃生产那日相比,今日吴妙素宫里可以称得上是冷清,也就只有平日里相处得不错的两位妃嫔来瞧瞧。
姐妹两个坐在屋内,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了吴妙素的呻吟声,这次朱友桐睡不着了,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又忍不住探身看向产房,最终忍不住扑进朱予焕怀里,委屈道:“姐姐,吴娘娘怎么了?弟弟怎么还没有出生呀?”
朱予焕揉揉她的小脸,宽慰道:“生产急不得的,你忘了,镇哥儿出生那日你都等得睡着了。”
朱友桐早就忘了这回事了,这时才想起来,道:“是这样的啊……”
朱友桐出生的时候朱予焕还小,一觉睡醒就发现自己多了个妹妹,因此她只见识过孙贵妃两次生子。不过也正因如此,朱予焕并没有妹妹那样恐惧,但架不住她这人喜欢多想,想多了只觉得这生孩子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不婚不育,芳龄永继,不生不养,仙寿恒昌,这就是现代人的智慧,也不比老祖宗差,当真是善哉善哉。
几人正坐着,心思全系在吴妙素身上,帘子忽然被人从外面挑开,宫人匆匆忙忙道:“陛下驾到!”
朱予焕腹诽难怪自己眼皮要跳不跳的,原来是活爹又来摘桃了。
朱瞻基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张太后不来,朱瞻基大概连过场都懒得走,怎么会突然跑来?
朱予焕琢磨了片刻便已经有了猜想,朱瞻基十有八九是想着吴妙素要是生下儿子,说不定能送去仁寿宫,将朱祁镇换出来。
毕竟孙贵妃为了抚养皇长子的事情折腾了许久,软硬都是想把儿子接回自己身边。朱瞻基又吃这一套,反正别人的命在他们眼里也不算命,这么做也未尝不可。
朱瞻基环视一圈,问道:“皇后呢?”
曹婕妤答道:“娘娘忧心贤妃娘娘,便亲自去产房陪产了。”
朱瞻基不免有些感慨,道:“皇后对你们也太好了些,有时候连朕也比不得。”
朱予焕心中嗤之以鼻,对妃嫔好还能有个说话聊天的姐妹,对您老人家好,能落个好处吗?
曹婕妤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倒是赵才人心中绕了一圈,道:“娘娘对妾身等妃嫔好,为的是安定后宫,这便是对陛下尽心尽力呀,若是后宫治理不力,每日都是乌烟瘴气的,那才是对陛下不忠不义。”
朱予焕在心底给了赵才人一个大拇指。
往日里这活儿都是吴妙素在干,如今还能有个明白人,她就放心了。
朱瞻基闻言一愣,觉得赵才人说得也有些道理。
胡家虽然有胡善围这个曾经做过尚宫的顶级女官,可从来没给他惹过那些腌臜烂事,更没有昏头一般搅弄他的后宅。
从去年到现在,帝后二人虽然未再有争端,但那日胡善祥少见的强硬和倔强确实让朱瞻基备受冲击,他自认为对胡善祥此人颇有了解,无非是长辈们看重的贤妻模样,时不时效仿古代贤后劝谏。
可那日争吵之后,朱瞻基仔细想来,胡善祥并非没有自己的个性,只是从不向他展示罢了。
如今一看,她大概是将自己的真心全给了这些宫中的妃嫔们,也难怪连孙贵妃也说不出皇后的一句不好。
只是朱瞻基也有些不是滋味,他是天之骄子,生来享受万人敬仰,想要什么得不到?凭什么皇后这般自视清高,将他视若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