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禾路上一直在想对策。
虽说她今日没有听见桓清源究竟跟司马瞻说了些什么。
但料想一定跟自己有关。
怕就怕桓锏这只老狐狸,会到她常去的清馆雅舍打探她的底细。
倒是不得不防。
对面在橙一打上了车,就鬼鬼祟祟地摆弄自己的书笥。
这会儿小心翼翼地从里头掏出一枚玉带来。
易禾接过去一看:“哪来的?”
“同窗送的……”
易禾脸色一沉:“你知道这枚九环蹀躞带何等贵重,卖了咱们太常第都抵不起,谁会轻易送人?难道他杀人被你发现了?”
在橙嗫嚅:“是肃王府的小郡主送的。”
“司马甄?”
“是。”
易禾闻言脸色一变,随后将玉带收到自己身上。
自打司马微下了若卢狱,陛下派了许多人日夜在王府内外把守梭巡,几乎等于将阖府都软禁了起来。
若不是读书事大,司马甄又是个将及笄的小女郎,势必得不到出府的恩赦。
所以这枚玉带,定是肃王妃的手笔。
“卫夫子还讲了这玉带的来历。”
“说来听听。”
“夫子说这是北魏皇室自吐谷浑得来的战利,后经数百年辗转,又为先帝所得。”
“当年谢相还是尚书令时,曾为西南水患进言献策,先帝便在他升迁之日将此物赏赐给了他。”
“还有旁的么?”
在橙摇摇头:“没了。”
……
易禾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肃王妃求救的暗示,一边是桓锏要查她的老底。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给陛下上一道奏疏。
就让陛下准她娶一个男子进门好了。
料想陛下肯定不会同意,还会将她这个荒谬的想法拿到殿上去痛骂。
届时文武百官都知道她一门心思求娶男子,不怕桓锏不知难而退。
……
可是陛下并没在早朝上搭理她。
甚至连个厌弃的白眼都没赏下。
直到午后中书的人才送来陛下的批复。
易禾打开奏疏一看,心里凉了半截。
陛下只给她复了言简意赅地一个字。
“唉!”
此招不奏效,还要另觅良策。
……
她将那封奏疏锁进柜子里,脑子里翻江倒海地想辙。
一直捱到快下职,终于给她想出了一个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好主意。
于是心里也畅快了,一到府中就忙不迭地换了衣裳。
近日天热,她找了一件烟青色的宽衣穿上,不顾有诚劝阻,摇着扇子便颠去了南风馆。
……
南风馆这种地界,愈是夏日愈热闹。
每个隔间都是帘笼倒卷、弦歌不绝,大厅内百端呼索,觥筹交错。
易禾熟门熟路地跑去连昱房内,揭了帘子一看,没人。
连昱是南风馆的头牌,向来随性,通常不到亥时末是不会出房门的。
以往她早来时,要么连昱在榻上睡觉,易禾就先在他房内自己弈棋。
要么他在案前描字,她在旁边略略指点。
……
她在连昱房内稍等了片刻,见他就不回来,便出门去寻他。
不料才刚迈出一步,就被一个身影挡在了门口。
来人昂扬八尺,雅人深致,仔细一看,不是司马瞻是谁?
她真恨身边没叫一个史官随同。
司马瞻一个把断袖少伟男挂在嘴边上的人,竟然来逛南风馆。
简直是旷世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