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铁锹插入泥土的声响清脆地在桃林回响,握着铁锹的手臂机械地用力,白净的皮肤看不出人类该有的热度,也不知底下是否有热血在流动,就像冰冷的种地机器人。
如果有这种机器人的话。
赵念微微有些出神,一边挖着树,一边重组自己的三观。
她仍然坚定地相信科学,但是桃林被雷劈的事是有些玄乎。
上山前,她抽空刷了一下手机,看到了网友的讨论,也看到了“阵法论”。
经这一提示,她记起为什么会觉得被劈中的几棵桃树辐射出来的图形眼熟。
那的确是阵法,她在什么地方见过并且印象深刻,不然她不会无意识地把桃树洗根后重新排布成阵。
但她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学过,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一段。
难道是她未来学的?
她的未来经历还挺丰富,连阵法都学,跟谁学的?也不知这些经历是怎么来的,她怎么记得她好像被赶出钱家后过没多久就死了呢。
那一世,她英年早逝,但似乎掌握了玄妙手段;这一世,她规避了死亡,一心只想种树……
好像听着有点合理,像是某些小说不怎么吸引人的简介。
话说回来,像重生这样不科学的事她都信了,为什么不信鬼神?
那一世,她的三观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洗礼才会去学阵法?她现在要是想学,该找谁?
也许也不用找,她能记得一些,就是一开始不知用途,无意识地把家里的桃林给害了。
可能也不算害。
它们本来就活不久,成为雷击木是让它们死前把价值发挥到最大。
阵眼所在的那几棵桃树被雷劈得更彻底,所形成雷击木的品质也比外围几棵树要好,其中有几块隐隐泛着紫光,赵念看着都舍不得卖。
远处坟地正传来人唱经的声音,赵念听得出是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的声音。
老人的声音深远,像是真跟地下的人在沟通,赵念不知不觉能听进去。青年的声音要尖一点,吵得赵念耳膜疼。
说起来她回家后没有去过父母的坟地,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她好像没有这种观念,对父母——不管是钱家父母还是赵家父母,都没有太多敬意。
好像有更值得她敬重的人存在,至于是谁……世界这么大,总会有这么一个人吧,比如农业学家。
她也是常逛农业论坛后才知道一些农业学家。
农业这门学科很广,农业论坛里的信息也很杂,赵念逛了许久都没摸着门,大部分看不懂。
最近因为周虹琼给她安利一些有的没的,她逛农业论坛的时间变少了,一时还真想不起几个农业学家,也不知哪个才该是她敬仰的人。
“念念,你把树都砍完了?”
傍晚,特意过来叫她吃饭的孙燕娟有些吃惊看向她。
上山前好看到那么大一片桃林几乎都空了她还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人来偷,可看来看去就只看到一个人影在林间活动,是她熟悉的赵念。
“对呀,总得挖的。”
赵念还是没想到什么跟丰果有关的农业学家,脑中倒是有念经的声音在环绕,明明远处已经没有人在唱经了。
听她这么说,孙燕娟有些过意不去。
她先前就想着法事的事,倒把一山值钱的雷击木给忘了。也是最近村里治安好,连田里偷菜的人都很少,她就没想到会有人来偷。到底还是大学生仔细,没有被一笔巨款砸晕头,记得要先把树收回家。
“要不要我去叫人来帮忙,这么多你一个人搬不了。”
“也还行,很轻。”
孙燕娟听她这么一说,试着去拎了一棵挖出来的桃树,还真比她想的要轻很多,要不是拿着不方便,她一个人同时搬五六棵上下山不成问题。
“那边法事做的差不多了,坟地今天还不能整。挑好了日子,是在五天后早点九点。到时候你过去挖一铲子,再搬一罐子水上去。水罐得放在坟地前面,可以等他们做好了再放,是帮你积财的。”
“好。”
赵念没什么兴趣,又挖出一棵树。
孙燕娟看她挖得轻松,以为就跟树变轻一样是因为受过雷劈也没有多想。
“好了,你先别挖了,等会儿叫人来挖吧,先下山吃饭。”孙燕娟说完,似也觉得山上没有人在不妥,“要不我把饭给你送来,再叫几个人来帮你挖好的树搬回去。”
“好的。”赵念点头。
其实她一次可以搬很多,就是有些树体积大运着麻烦。
孙燕娟动作也快,很快叫来了人,也把饭送到山上。
赵念动作更快,孙燕娟送饭来的时候她已经把黑焦的桃都挖了出来,只剩下零星几棵苟延残喘的继续让它们生长。
傍晚时分,村里人很多,下班的放学的人都在。孙燕娟在群里喊了一声,说搬10棵很轻的枯树给5块钱,很快就来了不少人。
从桃林到赵念家就一条直路,赵念也不怕人偷藏,任他们三三两两把树搬回去随意堆在她家院子里,把院子里的挤得没法走人。
赵念挖树的时候数着数,劈成雷击木的桃树有棵,哪怕每棵形成的雷击木的部分只能卖1000块,她也能赚三千万。
这个数目让并不是冲着钱种树的赵念也动摇了。
本来桃树就种不下去了,能转化成金钱也挺好,有这笔钱来,就算她以后每年种树都死光,也够她种一辈子。
呸呸呸,她应该不至于这么惨,每年都把树种死吧?
清点好桃树,赵诚勤和赵秋君也来围观。
“这就是雷击木?我还是第一次见,看着也没什么特别,有些地方也没有那么焦,就中间黑的最明显。”
“估计还得处理过,有几棵特别的焦的,品质应该最好。”
赵念说着从中挑出两棵品质好的,又挑了三棵一般的。
“婶婶,这五棵给你,你们自己决定是做成摆件还是怎么样。”
“不要,你自己留着卖。”
“我肯定也不会都卖,会留几棵,听说会增值,我也不懂。”
“我是听说会辟邪。”赵秋君说,他也是网上看的。
“多适合放家里,虽然我不太信。”
听她提到这个,他们都没有接话,大概也看出赵念在这方面非常嘴硬,跟他们观念不合。
他们也不勉强她接受,又推让几次后,赵诚勤就让孙燕娟收下了桃树。
回家的路上,孙燕娟还怪他,“收下做什么,家里也用不着。”
“你就当以后给大哥大嫂年节上供的钱。念念不信,她肯定不会供,那他们在地下没钱用怎么办?”
“我们本来就供的,现在收这个……”
“你别说出去就行,不然可能有人上门来讨。”
“放心,我这点数还是有的。”
夫妻俩把事情说定,还不忘嘱咐儿子赵秋君,又让他去问问朋友,看有没有认得收这些的,多打听打听也免得赵念被骗。
赵念也在想这件事,这些木头一直堆家里太影响她进出,她恨不得明天就把它们都卖出去,自然得打电话找人来收。
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钱母。
钱母名下慈善基金偶尔会有义卖,应该会认得相关人员。
这些天,她跟钱母的联系没那么频繁,钱母想要说的话,她都能背出来,她的电话接与不接似乎都无所谓,事后只要补一张照片告知她现在挺好就行。
钱母看她不怎么接电话也想起以前的赵念不喜欢她盯得太紧,甚至为此故意跟她断联过。
前面肯天天接她电话已经很难得,大概也是初到异地还没有适应。现在适应了,自然也就恢复了本性,不愿意别人多管她。
钱母没再多打扰她,能收到她的照片就满足了。
赵念打给她的电话没有接通,在响了两声后被按掉了。
可能是在忙?赵念也没多想,反正处理雷击桃木也不急于一时。
沪城,按掉电话的林净洁余光看向宴会中正跟几位太太谈笑的钱母。钱母只有在面对赵念相关的事时会失控,其余时间她都是个合格的让人羡慕的贵妇。
林净洁负责保管钱母的手机,是这场宴会微不足道的人物,可她也有她能做的事,比如让一些不知好歹的人知道遇事应该找谁。
按掉电话,她故意打开手机的飞行模式,同时拿出自己的手机等待着。
可赵念没有再打来,她既没有找钱母,也没有找林净洁。
忙了一天,晚上又不用施肥,赵念早早睡下了,全然不知自己跳出了林净洁的预想,也不知网上对她的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