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宝这群鬼卒尽数来于冥府十九层,乃是位于十八层地狱后的个险恶苦难之境,但凡能在那处保存自己魂魄的尽是厉鬼凶魂,残忍暴戾非比一般…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阎罗王去那处招募了如此一群鬼卒想为己用,专门对付阳间无法无天的恶鬼,可是由于始终找不到个合适的人来统领,这才作罢。
对于这般恶鬼来说,单单靠着那术法镇压是完全行不通的,他们纵然一时屈服,可但凡这统御者受伤或者损伤元阳的时候,它们定会暴起而击本性暴露,阎罗王曾经找过的几个统领者竟是如此,人鬼尽然,所以到后面只能一直扔在十八层地府最下面三层而不管了。
但是不曾想到的是,至尊宝这鬼孽之体对于那恶鬼来说却有着奇效,以致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些恶鬼收到了手下,成为了自己最大的凭依。
对于恶鬼来说,至尊宝能给予它们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暂时忘却那痛苦仇恨,这种活人才有的感觉像是烟土一般让恶鬼上瘾,单单只是为了这种感觉,它们非但愿意跟随在至尊宝身边,甚至还会保护他并为之效力,绝无二心。
这恶鬼一旦被放出来,立刻便蜂拥着朝那七大上师扑了过去,与法门一并向其攻去——很快,那车臣上师便第一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紧跟着,七宝上师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纵然是那神通广大的神珠上师亦是不能幸免,挣扎着伏地而亡,仅仅剩下了那石破军捂着胸间的伤口还在苟延,呼呼直喘,眼露死意——便在那厉鬼呼啸着即将扑上去将其撕碎的瞬间,至尊宝忽然捕捉到了他那眼神那一闪即逝的喜色!
甚至来不及细想此事,至尊宝已经猛然吼了起来:“住手!”
千钧一发,那厉鬼的爪子在石破军面上拉出一道深深的沟壑,鲜血溅射,但是却没有将其杀死——法门中人齐齐朝至尊宝望去,公孙大师率先沉声发问:“宝儿,怎么了?”
“不,不知道!”至尊宝满眼疑惑的摇了摇头,指着那遍地尸体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感觉…感觉上似乎不能将他们杀了!”“杀了又会怎地?”梅花先生插话道:“难不曾有什么诡计么?”
他望向那法门众人,众人尽是满脸不解的摇摇头,又一齐朝着至尊宝扭过头去,可是他看样子也并不了解,同样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呃,这,只是感觉而已!”
对视一样,看样子谁也无法对他这个解释表示同意,可是正在此刻那石破军忽然吭吭吭笑了起来:“至尊宝,你真的、真的和你母亲很像啊!她和你同样的多疑多心,也是她发现了我的身份开始查我,不然的话,又怎地会招来这杀身之祸…”
“住口!”至尊宝勃然大怒,朝着那石破军吼道:“你这个卑鄙的小人!我母亲怎样不由你来评说…”“说了那又如何?”石破军显然对此不以为意:“我不但敢说,而且还敢做——对了,你似乎忘记是我还是你母亲的吧?哼哼哼,活该啊…”
他肆无忌惮的大笑,眼神和脸上都流露出无比的轻蔑嘲弄,笑声像是猛毒一样点燃了至尊宝心中那复仇的火焰——他忽然之间想到而来自己的母亲、父亲、身世…还有自己这几十年来所受的痛苦!
血脉喷张,整个脸也开始扭曲变形,鼻孔中喘着粗气,整个人滚烫无比,心更像是被放进油锅烹炸般的难受!
仇恨犹如野兽般啃噬他的心,整个人都似要爆炸开来!
那石破军的嘲笑还在继续,放肆无比,笑声在整个妖塔中回荡,锥子般狠狠扎进了每个人的心底!
至尊宝还未有动作,另外有人已经忍不住了!
“去死吧!”
石不行大吼一声,猛然之间朝着那石破军冲了过去,但是不等他手中扬起的法剑挥落,至尊宝已是一厉喝,一柄短匕直直朝着石破军激射而去,深深没入了他的胸前!
跟着,那石不行的法剑挥落,骤然将其整个头颅劈成了两半,咕噜噜滚落地上。
至此,七宝上师尽数死去,全都死在那血池之侧,而他们的血则顺着沟壑尽数流入那内中的血池——环顾周围,整个九层妖塔之底除了法门弟子再无他人,看着似乎已经将所有密宗之人、包括七宝上师尽数斩杀,理应将这劫难差不多化解了…
他们甚至相互询问,眼神闪烁,“我们已经阻止了那黑暗大日如来降世么?”
没有人敢回答,也没有人敢说相信,因为此事看起来似乎太过于简单容易了,从开始到的事儿一直到现在,似乎就此间的事情最为容易——即便是这至尊宝有了阴兵,也不至容易到个如斯境地吧?
倘若这般,何必还大费周章的去取那封神榜?
众人正在疑惑之间,霍然听得那血池中发出了咕噜噜的声响,齐齐回头,却看得那血池之水正在飞快的消失,像是下面打开了什么暗道沟渠将水引走一般,渐渐的竟然在池面上出现了个小小的漩涡,吸引着血水极快朝下降去…忽然,至尊宝朝着那池中一指,惊呼道:“那是什么?”
法门一并人等朝着血池望去,去看见那其中只是数不清的尸体与骸骨,并无其他,等那池水渐渐少些、再少些,大家这才看见那池底之中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渐渐露了出来!
那东西长条形、惨白、有盖,像是个棺材的模样,但是看那质地却又好似玉石,微微透明,大小比普通棺材大上一倍不止——此刻见那棺材盖子微微有些张开,而那些血水正是由此盖子下面流进了玉棺材之中。
而那些骨骸尸体则是粘在棺材身周,迅速干瘪、枯萎下去,就像被那棺材吸干了体内所有的汁液一般…等到完全干枯之后,这尸身才脱离棺材,重新滚进了那血水之中。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
看到这一幕,那法门中人不由得眼中尽数惑然,相互抬头对视,都想从对方眼中读懂这事儿的来由,但可惜的是,看上去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竭力让自己忐忑跳动的心平复,捏着兵刃的手中指骨已经发白。
塔底,静的可怕!
除了那嗤嗤的血水消融之声以外,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延续着,死死等待着那即将到来的一刻——里面是什么?
怕是只有等它出来才能知道了!
可是,众人并未等到那棺材打开——就在法门之人强自等待的时候,那几近干涸的池底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耳边亦传来了旁人的惊呼。
那本干涸的血池忽然像是沸腾油锅一般卷动起来,池中红色的液体全部都沸腾了,翻滚着,冒着泡沫,一股股血水被不知明的力量拨弄着,朝着塔顶喷涌,同时这剧烈翻滚的沸水向着白玉棺材聚拢,慢慢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喷泉,开始有节奏的突突跳跃。
血色水流涌动得愈加剧烈起来,不断冲刷那池中尸体的骨骸,每具尸体上的肉都被这沸腾的血水冲刷开来,一块块落在水中,那惨白色的骨架慢慢显露出来。
血池周围的尸骸也被卷入了池中,同样被冲刷干净——便在众人的注视中,七宝上师的尸骸落入了池中,很快被变成了七具惨白的骨架,可是与旁的骨架不同的是,这七具骨架并非拆散,而是一直保持着完整,而且始终浮在水面之上。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往往会让人失去对周遭事物的辨识,或者说骤然沉迷在那不曾见过的世界中,即使这优秀的法门掌教亦是一样,没有任何人发觉那妖塔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直到虚空中一道黑色闪电轰鸣着落下的时候才惊醒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整个底层已经遍布了混沌灰色的迷雾,散布在这整个空间之中,而那迷雾背后原本该是石壁的地方朦朦胧胧,看着并不再是真实存在的墙壁,而是整个塔底被扩大成了无数倍,甚至还在不住扩大的过程之中…
要是按法门中人的说法,这就像是那打开地府之门一般!
黑色的闪电一道道连续不断从虚空中出现,接着血池中的液体立刻推动着七宝上师那七具惨白骨架,和那闪电连接在一起,而这相连接的地方立刻爆出一丛耀眼之极的白色光芒来!
七具骨架在血水冲刷和黑色闪电之中不断跳动,慢慢的,那些骨架竟然便像是活物般渐渐长大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尸骨在血水中被拆开散架,然后像是被人用手插在了那七宝上师的骨架之上,越来越大,远远超过了一个人的高度和粗壮。
转眼之间,那七具骨骸已经长到了三丈高度,巨大粗壮的颚,长长的颈项,或多或少的手臂与头颅,躯干下是不同数量的下肢,便像是那曾经见过的明王数量一样。当然,这一切只是惨白的骨架而没有任何的血肉与筋脉、内脏。
突然,那骨架的头骨发出两道电光,一对对巨大的黑色眼眸睁开,接着,手臂也开始动了起来,尽数支撑着自己在血池中站起,躯干随之扭动着,一个接一个从血池中站立而起…
黑色闪电在一瞬间消失,那血池也在同一时间变得干涸,高高喷起的血液同时聚集在了七具骨骸上面,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一层血膜,跟着像是皮肤般的变得干燥与紧致,整个覆盖在了骨架之上。
他们似乎还很不熟悉自己的巨大变化,慢慢在扭头注视着自己,看着自己躯体的变化,最终等到沉睡的记忆苏醒,然后伴随着一种嘿嘿的狞笑,将头转向了那法门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