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既然不愿意为左冯翊,那便在朝中任尚书令吧。我等凉州众将皆不通政务,若无可信之人为尚书令,怎么死了都不知道。”李傕言辞恳切,试图留下意欲归去的贾诩。
“罢了,今日之事也是我贾文和一手促成的,便由我来为你们打理中枢。不过我有言在先,若是你等几家自相攻伐,那我只好辞去尚书令一职,各不相助了。”
李傕闻言大喜,自然忙不迭的应承下来。
于是,在贾文和接了尚书台后,朝中那些往日里一直与关东勾勾搭搭的朝臣对于这乱武的贾文和自然是又恨又怕,却是再也不敢私自与关东联系了。至于那些不怕死的硬骨头,自然被司隶校尉李稚然带兵拎走,直接没了音讯。
乱武贾令君之名自此传遍长安,可治小儿夜啼。
……
丹水县官寺,南阳太守徐泽已在此等候多时。
“主公,人已带到。”
原本汉兴郡的情报司现已经更名为绣衣卫,绣衣卫指挥使杨昆亲自负责此次的行动,可见此番行动关系重大。
被带到徐泽面前之人衣衫褴褛、风尘仆仆,赫然是消失多时的董卓女婿李儒李文优。
“这便是安乡侯的待客之道吗?”
“客分好客恶客,在好恶未明之前,自然要慎重。”南阳之主淡淡说道。
“那敢问安乡侯,我李文优在此处算好客还是恶客?”
“那要看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了。”
“我李文优来投,就这么没有分量吗!”李儒有些愤慨。
“李文优之智固然天下皆知,但你鸩杀太后与少帝,却也是天下皆知的事实。试问天下哪位诸侯敢公认招你入幕呢?”
李儒袖中双手握紧了拳头,旋即又松开:“若是我助安乡侯拿下关中,安乡侯可能收留我李文优?”
“可以,但在我一统天下之前,你李文优之名号不得出现在天下人面前。”
李儒脸色变幻,最终俯身下拜:“敢请主公赐名。”
“那便化名宁随字公恒,如何?”
“臣宁随,拜见主公!”
从此,南阳郡多了一名戴着狰狞假面的文士宁随。少有人知其真实身份,绣衣卫也在其手中,露出了如同其所戴假面的獠牙,让世人胆寒,当然这是后话。
主从身份已定,双方自然也不会再试探来试探去。
“公恒从何而知我欲取关中?”徐泽有些好奇,按理说自己一直在南阳按兵不动,应当将目标藏得很好才对。
“主公此番却是欲盖弥彰而不自知。如今荆州无主,主公乃荆南人士却不发兵南下,在聪明人看来自然是主公对荆州没什么想法。而若说主公进取不足,然主公在南阳广积粮,建章立制,浑然不似庸碌之人。故我猜测主公乃是欲图关中,成就先秦之势,再图天下。”
“没想到我和军师之谋划竟被如此轻易看破,当真是小看了天下英才。”徐泽汗颜道。
“主公与陈军师此乃阳谋,便是看破了又能如何?关中众将人心不齐,早晚自相攻伐;而荆州宗贼横行,又暂无荆州之主;豫州颍川无主,汝南袁公路不敢西顾。故而此番却正是收拾关中的好时机。”
宁随犹豫了一会又道:“我南下之前,与好友贾文和有约。主公兵发蓝田之际,便是其倒戈之时。”
徐泽赞叹道:“我徐泽何德何能,竟能得到董相国帐下两名绝顶智士相助。”
宁随想起董卓,遂苦笑道:“董相国有贤才而不能用,主公却唯才是举,不计我等门第身份而委以重托。我等自然竭尽全力襄助主公。”
“大汉沦落到今日之境地,便是因这门第身份。高门庸才窃据高位,寒门庶民报国无门。若我这般庶民出身的诸侯还学门第身份那一套,岂不是死无葬身之所。不论公恒相信与否,我徐伯润心目中的天下,乃是人人如龙,唯才是举,耕者有其田,四海无饥馑。然而这并非儒者所言之大同。大同者可望不可即,我所言之天下却是可在几代内实现的!”
“唯才是举,四海无饥馑,这真的可以做到?”见惯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宁随根本想象不出该怎样才可以做到。
“当然可以,而且并非很难!以大汉疆域之富饶,大汉生民之勤勉,岂会实现不了!所惧者,不过是那些以天下为私,敛天下之财而供一人之独夫民贼罢了。我徐伯润今日所为,便是要让独夫民贼无立锥之地,让勤勉生民得享其成。”
宁随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之情绪,这天下,真的容得下这般君王吗。
“臣愿随主公除民贼,致太平,虽万死不悔!”
徐泽扶起宁随:“有公恒襄助,我却是离那一日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