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明有心了,但此战你另有安排。”
韩遂心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下定了决心,“马寿成不知死活,决意投靠徐泽,竟以长子为质,送入长安。我要你带精锐三千绕道云阳过泾水,突袭马寿成老巢茂陵!马寿成家小皆已迁回茂陵,你若攻下茂陵,便将马寿成一家老小悉数送去见幽都王,一个也别放过!”
韩遂的怒气从不轻发,此番却连义兄弟的家小都不放过,可见其暴怒。
堂中一片寂静,成公英愕然的与阎行对视,却未发一言。
西凉诸侯向来以韩遂、马腾为首,然而此次马腾不但脱离了凉州这片地域,甚至还选择加入西凉诸侯对立的阵营,这双重的背叛,是韩遂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怎么,彦明不愿做屠戮妇孺之事吗?”见阎行一言不发,韩遂淡淡问道。
“我绝无此意!”阎行急忙表态,“大人放心,我必定攻下茂陵,将茂陵马家连根除去!”
“善,时间紧急,你即刻便可动身!”
“唯。”
阎行将信符从韩遂手中接过,便连夜率众而去。
左冯翊高陵,右扶风安陵,京兆尹长陵,三地重兵云集,一场关于关中归属的大战,一触即发。
“主公,三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马校尉一早也与文和出发,马征西那边也派来使者言其二万大军即将开拔。”参军宁随将全军动态向徐泽汇报。
“公恒对于此战怎么看?”
“此战胜负尚在两可之间,胜负手未出之前臣不敢言胜。然我军兵力虽不占优,武备精良却胜过彼辈十倍有余,且粮草充足,上下齐心。尤其是此战过后便行分田之说一出,全军士气陡然高昂起来。”
“军心可用,则战必胜,攻必克。我无忧矣。”
右扶风安陵,马腾正在做最后的动员。
“各位凉州的弟兄们,我当日起兵便是为了让各位弟兄再不济也能有口饭吃,如今终于要实现了!卫将军已经告知我,此战过后,三军将士皆可凭借此战的功勋兑换田宅。如今关中无主之良田美宅数不胜数,正是我等改变命运,为子孙后人积蓄田宅之时!”
“轰”,整个马腾所部士卒都彻底被点燃,这可是关中的田宅,可以代代传承的存在。
名田制与军功爵制早在前汉初期便已经消亡,但当年的秦国可就是凭借这套组合拳才使得秦军战力远在六国之上的,如今被徐泽重新用在关中大地,不过是历史重演而已。
任你时代变迁,底层百姓的需求却是相同的。
马腾率领着士气高昂的部众向池阳进发,此战,徐泽部主攻,马腾部侧击,马超则是自由寻找目标。
此时若是能升上高空,便可以看到关中大地上有四支万人之师正在不断地汇聚,两支千人之师穿插迂回。
最终,西面的马腾部停在了泾水西岸,北面的韩遂部与南面的徐泽部隔着渭水相望,东面的程银、杨秋等其他凉州诸侯联军则在泾水北岸准备渡过泾水与韩遂部汇合。再往北,却有阎行部正欲在云阳渡泾水往西进发;长安之西,马超部也正在迂回到槐里,正欲过槐里北上,绕至韩遂部后方。
“对面可是九曲黄河韩镇西?”徐泽隔着渭水喊道,“你我虽未曾相见,却早互通信使,不如前来一晤,如何?”
“卫将军当我是三岁小儿乎?贵部黄汉升将军神射,请恕我韩文约惜命,不敢前来相会。”
“韩镇西既知汉升将军之能,何不早降!”
“卫将军当日与我结盟,共分关中之地,难道想反悔不成?”
徐泽嘴角一抽,随即正色道:“若韩镇西越降,便是分你半个关中又有何妨。”
“看来卫将军真的是看不起韩某啊,竟以如此戏言相对。”
徐泽语塞,口舌交锋看样子是别想在九曲黄河面前讨到好了。
一旁的刘宇见状,怒斥道:“韩文约,主公敬你屡屡反汉之行,这才认你这李贼所封之镇西将军。你莫要不识好歹!”
“哈哈哈,刘公乾啊刘公乾,我这镇西将军受之李贼,你家主公的卫将军又何尝不是受之董贼?”
刘宇脸皮直抽,还欲反驳却被徐泽拦住。
“公乾稍安,此战私交方面你我本就理亏,口舌之利而已,无须在意。”
韩遂见徐泽君臣皆语塞,不禁狂笑起来。
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徐泽麾下的士卒见主君被折辱,皆感同身受,愤怒起来。
“主公,差不多了。”一直沉默的宁随提醒道。
“放鸣镝!”
一声尖锐的鸣镝之声呼啸而起,随后,便见渭水上游漂下一长串铁索串联的渔船。
渔船飘荡下来的同时,却见渔船上的士卒抛出绳索,岸上的士卒接过后连在早就钉好的木桩之上。渔船汇聚的越来越多,最后竟堵了百尺之长。
对岸的韩遂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在自己的眼前搭好了这么宽的一座浮桥,顿时感觉被戏弄了。
“结阵,击敌半渡!”韩遂回过神来,“徐伯润自以为是,却给了我半渡而击的机会,哈哈哈哈。”
徐泽部前锋背负着一块木板,一边踩着渔船向前一边铺上木板。
一阵箭雨袭来,但前锋早就做好了预案,铺好木板的士卒取下背负的大盾列阵举起,将对面的箭矢悉数挡了下来。
韩遂非常清晰的看到了徐泽部前锋那熟练的动作,“如此娴熟的战法,对面前锋显然都是精锐士卒。令后军骑兵准备,一旦对面试图在河岸立足,便冲过去将他们赶回浮桥上去!”
很快,所有渔船都铺上了一层木板,浮桥正式完成。
此战前锋唤作陷阵营,主将乃是陷阵将军胡猛,这三千陷阵营跟随胡猛数年,虽未有大战经验,剿除山匪恶霸的经验却足够的丰富。
胡猛带着亲卫率先登上渭水北岸,背后的陷阵营纷纷从浮桥上跳跃而下。
胡猛刚一落地,便觉不妙。
渭水北岸不像南岸那般经过人为的休整加固,一脚踏上去便陷在了烂泥之中,虽不至于如泥沼那样陷入其中,却也无法像战前推演那般迅速在北岸站稳脚步。
“北岸湿滑,后军也带上木板铺路!”胡猛扯着大嗓门向对岸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