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算破天便迈着四方步,早我一步出门,去五道将军庙找那个庙祝狄一。看着算破天这粮油店里一袋袋面粉上积攒的灰尘:天天看事问卦就能赚钱的事,开什么粮油店呀!
算破天骑着他的摩托,已是入秋时节,没太阳的地方,风穿过两侧的衣服,两肋下还有些发冷。到了五道将军庙门口,将摩托找了个位置停好,裹了裹衣服,抬头看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大早上的,香客还未来,古朴香火弥漫的院落中格外静谧。没有了香客的喧闹,算破天看着大殿里的神像深鞠一躬。
那叫狄一的青年此时正盘坐于大殿,面朝将军像,手拿念珠,背对着门,一声声木鱼敲击之声在耳畔回荡。
“咳咳…”算破天站在狄一身后轻微咳嗽了两声。
此时的狄一,一身道袍干干净净,发髻束在头上整整齐齐,吐纳之声缠绕于木鱼声后。被算破天出声打断,双目未睁,声音浑厚地说道:“稍等五分钟。”
五分钟后,狄一神采奕奕地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算破天倒是颇感意外:“哦?没记错的话,你是之前来过的道友警官?”
算破天并未否认,正对对方,双手抱拳,举到与眉眼平齐处,深深弯腰,双手抱拳自然下垂到与腹部平齐处,再立正抱拳于眉眼平齐处。行了一个颇为标准的稽首礼。
算破天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上次来时,有刘队长二人,自己只需要稍加问上个一句半句。这次是自己一个人,既然用人,该有的礼数便断不能少。
现如今很多自称道士的都行拱手礼,稽首礼也做的多不标准。应当是右手抱左手,因为负阴抱阳。左为先天之阳,右为后天之阴,古神像也皆为负阴抱阳,这个礼数,算破天的师傅可是教了的。
在看到算破天行礼之后,显然让狄一一愣。随即还礼道:“道友是何意思?”
“我并非是警察。”算破天淡然道。
狄一没有意外,从大殿中拿出两个蒲团,放在殿门口的台阶上示意两人坐下说话:“我知道,你面相里不带官印,肯定不是公门里的人。”
“哦。”既然狄一是庙祝,又敢以一字为名,自然是精通易经之辈,能看相定局也不足为奇。“我是金点子。”算破天不等狄一自己问,索性自报家门,金点即为算命行业。
见算破天如此坦诚,狄一反倒是笑了,自己又不是j察什么的,也不盘道,不知道算破天这是哪个意思。“有什么事吗?”
人家大方,自己当然也不能露怯。既然开门见山,算破天也不废话:“尸九你认识吗?”
“不知道。”
算破天仔细看着狄一的脸,想从对方脸上看出蛛丝马迹,可是他失望了,狄一的脸上波澜不惊,还是一副明媚之像。
算破天一生阅人无数,唯独对眼前的陌生人看不透,也拿不准。面前的人看似年轻,幽深的眸子中往往一闪而过岁月的沉淀。单看刚刚对方打坐的做派,一点也不像个三十的人样子。
“你在这多久了?”算破天继续道。
“忘了,有些年月了。”俩人的对话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偏偏此时风起,远处一片落叶翻墙而入,落在二人面前。
“就像这片叶子一样,它知道自己目前是在这,随风飘落的时候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将来会在哪里。”狄一换了副口吻说道。
不知道狄一为何突然这么说,算破天双肩一耸,不置可否地说道:“它知道自己原来在哪棵树。”
“树也没了呢?”
“树没了还有根,,根没了还有土。。落叶归根,根朽有土。”
“此土非彼土。刚刚你说的尸九,是什么人。”
“一个十年前在这门口摆摊给人刮骨刮背,行砭术的人。”算破天指着五道将军庙门口的十字路口道。
狄一在脑海中回想一番,尸九的形象慢慢成影:“有印象,后来不来了。有了病了。怎么,你们认识?”
听狄一说尸九有病,算破天又想起了刘队长说尸九伙同白泉以闷香续命的事。
“算是吧,你知道他有什么病吗?”
“心病。”
“心病?”
“是。”说完狄一缓缓讲起了自己知道的事。
大约在十年前,狄一还是个毛头小子,依旧是每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这庙里给人解签。
一日正是赶集的时候,人来人往的香客不断。五道将军庙门口鱼龙混杂,人群之中突然有一个少女倒地不起浑身抽搐。来往之人任谁都不敢轻易触碰,生怕摊上没必要的麻烦。
“很难想象吧,那么多人都不敢帮忙。”狄一以嘲笑的口吻说道。
“哦。”算破天并未直接回答,当下社会就是这么复杂,人性本就是自私的,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无可厚非。
就在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的时候,人群中一个四十上下的人,以一双石板,在众目睽睽之下,褪下少女上衣,用石板上下一番刮蹭,待少女所刮之处,都散出黄豆大的血痧后,这才缓上一口气来。
男人告诉少女,她是思虑成疾,心火下行侵入肝经,少女满面愁容之相也印证了男人所说。这次是运气好遇到了自己,如若不然,必然活生生气血翻涌,不用等到送医院,就得吹灯拔蜡。
少女连三赶四地道谢,往后的日子男人就在这五道将军庙门口支了个摊,本想着是为少女多疗养几次,待其康复后再走。哪知道自己救人的事一传十,十传百,远近闻名,每日来问诊的人络绎不绝,也就索性安稳的给人以砭术治病,一时之间连带着五道将军庙也因其而红极一时,都穿庙门口有位活神仙,不用打针,不用吃药,一副石板就能救人一命。
“这个人就是尸九。”
“应该是你说的那个人吧。”
“那后来呢?”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给人看病,风头无两。后面突然就消失了一段时间,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双眼无神,眼窝深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那天正好下雨,我将他带入庙中,连着两天都没跟我说话,我是修道之人,不便多问,第三天就离开了。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名字还是从你嘴里第一次听到。”太阳已经上来了,狄一伸了个懒腰坐起。
“既然那么出名,连个名字也没听过?”算破天继续道。
“我跟人家非亲非故,不是非得告诉我吧,或者别人知道,反正我第一次听,不是你说砭术,我也不会想到是他。”
门口处又来了俩还愿的香客,狄一正欲上前,被算破天一把抓住。算破天总感觉哪里不对,却也一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还有问题?”狄一回头看着算破天问道。
看着狄一略带笑意的脸庞,算破天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正在尬处,回眸瞥见了狄一手中的念珠跟殿中的木鱼:“你到底是和尚还是道士我还没搞清楚。”
“刚刚不是还礼了吗?”狄一的意思是自己的还礼跟算破天如出一辙,这还用问?
“道士也敲木鱼?”
“哈哈,就这样啊。木鱼,念珠本身就源于道教,连方丈一词都是。《无上秘要》有云:木鱼清磬,振醒尘寰,《上清集》云:葛孝先初炼丹时,常以念珠持于手中,每日坐丹炉边常念玉帝全号一万遍;《庄子·天下篇》:成玄英疏:“方,道也”;《大戴礼记·本命》记载:丈,长也。”说完话锋一转,戏谑着说道:“道友修道,连这些也不知道?”
算破天确实不知,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被人科普这些东西,得亏身边没有别人,要不然自己的形象怎么捡的起来。
虽然不知道,嘴上却也不能少了话:“呵呵,知道,开个玩笑。需要问你的时候,我还会来的。”
“随时欢迎,大行方便是修道人应该做的。”说完摆摆手朝香客走去,仿佛刚刚两人坐在殿门前的谈话就像是个梦。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