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卿眉眼冷了下来,只剩下嘲弄,但凡平南侯府不将事情做得这么绝。
但凡平南侯府给她一分尊重。
但凡能让她今日去见外祖父一面……
她都不会如此。
这段时间平南侯府的算计走马观花在她脑中浮现。
先是平南侯府不仁,凭什么要她以德报怨?
凭什么还要她养着平南侯府一大家子?
描夏冷了脸,“王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自古女子嫁妆属于女子单独所有物,我们夫人之前仁善,才将侯府的产业和自己的嫁妆掺和在一起。八成侯府的支出都是出的我们夫人的嫁妆!怎么现在还成了夫人理所当然付出了?”
“你们侯府还要不要脸面了?你们要是不要脸面了,我们也不怕!我们就闹到官府去,让官老爷给评判,到底是谁对谁错!”
十位账房先生也冷了脸,怒声斥责。
他们十位平时就是一根绳,向来不喜欢侯府的两个账房先生头抬得天上去,自带一股子傲劲。没有半分实力,还看不上他们的样子。
“我呸!侯府当真是不要脸,昨日黑甲卫前来,我们夫人不过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就平白挨了一顿打,你们侯府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对,要我说,就该让夫人将原本给侯府的三年花销也全都讨要回来,他们不配!”
一个账房先生忍不住了,红了眼眶一把将手中账本扔在地上,怒气冲冲像是要跟人冲上去打一架一样。
苏棠卿鼻尖酸涩,“多谢各位帮棠卿说话。”
苏棠卿语气软了下来,“之前给侯府用的银子,我就当全都喂了狗,还请诸位快些算账本,今日午时前将嫁妆和侯府的账本分出来。”
若不算过去,只分账本,速度要快很多。要是算过去三年的,恐怕半月都不一定能整理清楚账本。
苏棠卿如今只想要快些分开账册,没有要跟侯府纠缠的心思。
十个账房先生忙忙碌碌去算账册,分开苏棠卿嫁妆和侯府产业。
两个侯府的账房先生有些急了,但到底这里苏棠卿的人多,他们人少打起来都不划算。
王先生眼珠子提溜溜转,偷着跑出去直奔侯夫人的院子。
描夏冷了脸就要往外去追,却被苏棠卿阻止。
“让他去吧。”
这件事再怎么说,都是苏棠卿占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苏棠卿心里憋着一口气,也等着侯夫人来,看看侯夫人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邹家的账房先生速度都很快,没到午时就将苏棠卿的嫁妆整理了出来。
苏棠卿看着描夏递过来厚厚的地契和铺面、租铺等,眼眶再次红了,“这些大部分都是外祖父留给我的,为了让我在婆家能有底气。”
苏棠卿手放在为首的地契上,这是一个宅基地,在京城最豪华的地段,朝花街,而且占地很大。
现在宅子租了出去,住在里面的是一户外来富商,等着京城的产业固定下来才会选择买宅子,或者创业失败离开京城。
苏棠卿闭了闭眼,“从今往后,大家只需要管着我的嫁妆就好,侯府的产业再也不用搭理。”
账房先生皱眉。
“夫人,那这样岂不是您的拖累会很多?您什么都要亲力亲为,身子会累垮,我们六个人管着您的嫁妆,剩下的仍旧可以帮侯府算账。”
苏棠卿却摇摇头,“我自有打算。”
见她这么说,账房先生们也就不说什么了,纷纷退下。
人才刚走,侯夫人就气势汹汹来了。
“苏棠卿,你这个贱人!你收回你原本的嫁妆产业,是想要毁了侯府吗?”
侯夫人冲进内室,一巴掌就要朝着苏棠卿扇过去,描夏忙挡在苏棠卿面前受下了这一巴掌。
“啪。”
“描夏!”
描夏的脸瞬间通红,苏棠卿惊呼一声,眸子便红了。
侯夫人却没有丝毫愧疚,“你这个贱人!我昨天就应该打死你才好,你怎么配做侯府的世子夫人,你根本就是一个夜不归宿,还犯了七出之条整整七条的荡妇!”
侯夫人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她死死盯着苏棠卿。若眼神能杀人,苏棠卿能死了上百次了!
苏棠卿却十分淡定,丝毫没有侯夫人的愤怒,“婆母,你似乎忘了,我外祖家虽然没了,但苏家也不会忍受女儿在婆家如此受到虐待,无缘无故挨一顿打,这是在打苏家的脸。
我姨母还在宫中做娘娘,就是再不受宠,也是有一儿一女傍身的,我再不受到夫君宠爱,却也有娘家给的嫁妆,足矣养活我风光无限十辈子。”
苏棠卿明明趴在床上,气焰却丝毫不比侯夫人降多少。
她的话,更是直戳侯夫人肺管子。
侯夫人只是高门大户的庶女,不受到娘家待见,当年侯府就是看上她的家世,却发现娶了她根本没有什么助力。
因而侯夫人没有娘家帮衬,当年是受了不少委屈,她也最嫉妒有娘家帮衬的。
单单是苏棠卿的嫁妆,就让侯夫人嫉妒不已。
只能说,庶女就是庶女,永远上不得台面。
侯夫人双目通红,“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是你婆母,我教训你就是理所当然,就算打死你也没有人能说我什么!苏棠卿,你凭什么将你的嫁妆铺子从侯府的产业中撤出去?”
“当初我掌家,看侯府可怜才用嫁妆贴补,但嫁妆原本就是我的所有物,是独属于我自己的。
并且现在我身受重伤,恐怕三月都不能下床,而侯府当家主母也就是母亲您还好好的,侯府三代同堂,哪里有让孙媳掌家的道理,我自愿交出侯府产业,让母亲管理。”
侯夫人听见这话,自知理亏语气缓和几分,“你嫁到了侯府,就是侯府的人,你的嫁妆也自然就是侯府的!你分明是在怪我,昨日打了你,可错的人不就是你自己吗?你有什么好计较的?
更何况,你的嫁妆这么多,你自己也说足够你风光十辈子,既然如此你帮帮侯府怎么了?难道侯府不算是你的家吗?”
苏棠卿听见这话都气笑了。
因为她有钱,她就要主动且自愿将银子撒出去,给一群狼心狗肺的穷人来花?
然后让这群白眼狼打她骂她,还圈禁她?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宁愿将银子扔了,都不给侯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