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听到王富平的怒吼,纷纷白了一眼,嘴里小声嘟囔着:“这母女俩都是恋爱脑,真是不可理喻。”正要无趣地离开,就看到前些日子和马二棍家阿影一起进村的阿苏走了过来。
如今,家家户户的红薯都收得差不多了。像秀英家里有下人的,早就已经轻轻松松收完了。就剩下村里为数不多的几家还在忙碌着。
人们一旦闲下来,就喜欢凑在一起吃瓜,议论着这家那家的家长里短,仿佛这已经成了他们平淡生活中的一种消遣方式。
“呦,这个小伙子不是前些日子在马二棍家吗?怎么被赶出来了?”一位身材臃肿的妇人斜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
“嗨,兴许是没有被马家大小姐看上吧,不知道又去哪家混日子了。”另一个瘦高个的妇人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这小伙子想在福田混口饭吃,我看难,听说啥也不会,有谁家会要这样一个啥也不会做的人啊!”一个满脸麻子的妇人跟着附和,夸张地摇着头。
妇人们嬉笑的议论着,言语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笑,就在这时,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从扶苏身后传来。
“现在阿苏在我家。”
原本还在肆意讥笑的妇人们听到这声音,立刻收敛起脸上那令人厌恶的笑。
“张太奶。” 妇人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
“太奶。” 她们的眼神闪躲,不敢与张太奶对视。
“您这是上山去了。” 其中一位妇人试图打破这略显尴尬的气氛,脸上强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张太奶杵着拐杖,许是因为走得太急,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一阵接一阵,仿佛要把心肺都给咳出来。
扶苏立刻转身,脸上满是担忧,迅速扶住她,轻声说道:“太奶,您慢些。”张太奶抬起头,给了扶苏一个眼神,示意他安心。
“谁说的我们家阿苏啥都不会做啊,我们家阿苏勤劳肯学,做的馒头那是天下最好吃的。”张太奶缓过气来,厉色看向几人,此刻满是维护之意,不容他人对扶苏有半分诋毁。
说完,张太奶目光如炬地看向其中一个妇人,那眼神仿佛能直接看穿她的心思:“李三家的,你家也是今年才好不容易能吃的饱些吧。如今能吃饱饭了,看人的眼睛也跟着高了?做人可不能忘本,更不能随便编排别人,小心遭了报应。”
“还有,杨二家的,你刚嫁到我们村的时候,那可是连下地都不会吧,不也是后来一点一点慢慢学的。
那边王五家的,你当初连绣花针都拿不稳,还好意思说别人。阿苏现在只不过是一时落难了,现在他既然跟着我老婆子,那就是我老婆子家的人。
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以后阿苏就在我福田村住下了,他从今以后就是我福田村正儿八经的人。谁要是再敢胡乱编排他,说他的不是,就先过我这老婆子这一关!”张太奶越说越激动,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用力地杵了杵。
那几个爱嚼舌根的妇人被张太奶说的一个个羞愧得头也抬不起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扶苏此刻看向张太奶,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自己从未在祖母那里感受到过这般真挚的呵护与关爱,但在这陌生的福田村,在张太奶这里,他却体会到了这种温暖人心的亲情。
张太奶紧紧握着扶苏的手,“好孩子,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那些个胡言乱语咱不听。咱们回家,家里有热乎的饭菜等着呢。”
秀英家
秀英神色凝重地看完杨清风的来信,她眉头紧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杨父杨母激动又焦急地站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秀英,脸上满是不安。
“清风在京城怎么样?”杨父迫不及待地问道。
“秀英,你快说话呀?真是急死人了!”杨母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
秀英小心翼翼地把信叠好收好,抬眼看向杨父杨母,缓声说道:“爹娘,你们放心吧。清风在信里说了,他在路上一切都很好,没遇到什么危险和麻烦。估计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如今这世道不稳,时局动荡,外面兵荒马乱的,待在咱们村里,平平安安、稳稳当当的,也是好事。”
听完秀英的话,杨父和杨母这才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
杨母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了下来,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回来也好,不管怎么样,清风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咱也不图他能有多大的出息,只要人好好的就行。”
杨父也跟着点头说道:“是啊,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是靠打铁为生,能有清风这么一个读书人,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咱也不奢求他能入仕为官,光宗耀祖,只要他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的,咱们就心满意足了。”
秀英面带微笑,柔声宽慰道:“爹娘,你们别太忧心了。现在村里的红薯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咱们家的药材生意也不能落下,要精心打理。
家里那座山上已经种满了各类珍贵的药材,将来若是要出外洽谈生意,拓展销路,还是要依靠清风。他读过书,有见识,头脑灵活。”
杨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啊,秀英这孩子身上的担子着实也不轻松。家里里里外外这么多事,都得她操心操持。有清风在一旁帮衬着,生意上的那些繁杂事情,秀英也能稍微少操点心。”
“不管怎么样,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要重要。”杨父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袖子,向屋外走去,“我去喂羊了。”
秀英微微侧身,向一旁站立着的冬梅吩咐道:“冬梅,你去把大小姐,二小姐叫来,还有阿旺也一并叫来。”
“是,夫人。”冬梅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