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是大起大落,还好有惊无险。)
大家都尽力了,但他还是跳了下去。顶楼上参与救援的人员开始有序地撤离。
晚了一步,还是晚了一步!重复着这句话的张伟只觉得昏暗的天空在旋转,眼前一黑,整个人无力地向后倒去。
杨雨欣刚爬上顶楼,就看到张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她连忙冲上去扶他,但终究是女生,加上一口气爬了28层楼的楼梯,此时手脚都已力竭哆嗦,实在是没有力气扶住张伟。最终两个人一起倒地,所幸的是有杨雨欣的缓冲物垫了一下底,张伟才不至于摔到后脑勺。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杨雨欣抱着晕过去的张伟,哆嗦的手用仅剩不多的力掐着他的人中。她的心从未像现在这般跳得如此厉害,她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张伟才缓过一口气来,双目无神地看着昏暗的天空,嘴里喃喃着,“跳下去了,人没了。”
看到张伟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杨雨欣的心都要碎了。她流着泪安慰张伟,“下面有救生垫,一定会没事的!我们下去看看。”
杨雨欣的话就像一剂强心剂,让张伟短暂地回过神来,“对!下面有救生垫,一定会没事的!”
张伟站起来喃喃着就要下楼,但已经用尽全身力气爬楼的两人,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只得在电梯口等电梯。
等了好久都没等来电梯,张伟站着都感到两条腿在哆嗦,有身体力竭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内心的绝望,他无力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杨雨欣蹲下来,心疼地将他抱在怀中,试图给他些许安慰。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尽管命运不公,但你有我……
好不容易相互偎依着等来了电梯,下到一楼,只见刚才跳楼位置的地面上,用特警的长方形防暴盾牌围了一圈,盾牌墙的地面向低处流出一滩血。很显然,跳楼的人刚才没跳到救生垫上面,经医生现场抢救无效,宣布死亡。警察对现场进行了围蔽处理,现正等待殡仪馆的车来拉尸体。
看到眼前的一切,张伟顿时感到天都要塌了。他哭着想冲过去看老父亲最后一面,但却被警察拦住,不给他靠近围蔽现场。
张伟难受,杨雨欣更难受。她哭着拉住张伟,劝他不要去看,否则下半辈子都忘不了那惨烈的场景。
就当这场生离死别的大戏正在激烈上演的时候,张伟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小伟,你在干什么?”
“爸?!”正鼻涕眼泪横飞的张伟惊喜地回过头。
张大庆穿着病号服溜达着走回医院,大老远地就看到自己儿子在住院部门口与警察拉扯,这还得了,别到时被警察给抓了。于是趁事情还没有闹大,赶忙出声制止。
“爸!你没死啊!”张伟很激动,擦了一把眼泪鼻涕,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刚才拦他的警察,见是一场误会,出于好心,也就没有作进一步的处理,继续维持现场秩序。
“呸!怎么说话的?我活得好好的,咒我是吗?”张大庆扬起手就想扇这个不孝子一个耳光。
“爸,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张伟喜极而泣,激动得上前一个熊抱抱住老父亲。
未等张伟宣泄情绪,张大庆就厌恶地一把将他推开,说:“你丁丁顶到我腿了。”
刚才陪哭嘴巴都哭干了,正在一旁喝水的杨雨欣听到张伟父子同性相斥,顿时笑喷了。
张伟尴尬地退到一旁,喃喃地说:“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伯父好!”用纸巾擦干嘴后,杨雨欣过来乖巧地说。
“这位是?”张大庆扭头询问张伟。
“我是他的女朋友。”杨雨欣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
张大庆:???
“小伟。”张大庆对儿子招了招手,叫他过来。
“什么事?”张伟走过来询问。
“你找的小三?”张大庆附在张伟耳边小声地问,“现在年轻人的审美都这么扭曲了吗?”他用眼神示意张伟看一下杨雨欣那化了一脸的妆。
闻言,张伟看了一眼杨雨欣,随后他的面部表情变得十分精彩:尴尬、想笑、憋不住、硬憋。
杨雨欣很好奇张大庆跟张伟说了什么悄悄话,让张伟面部表情如此丰富多变,脸都憋红了。见两人说完,她把张伟拉过来问,“你爸刚才跟你说了什么呀?让你一副憋笑憋到内伤的表情?”
张伟忍住笑,在杨雨欣耳边小声道:“他说你的妆化了。”
由于刚才爬楼出了一身汗,又陪张伟大哭了一场,杨雨欣的妆不可避免地化了一些。闻言,杨雨欣连忙掏出化妆镜,现场补起妆来。
“小伟。”张大庆见状,又招呼张伟过来耳语,“你这小三挺会打扮的,你养得起吗?”
喂喂喂,你关心的重点不应该是这里吧?张伟无语,懒得解释。人赚钱比我多啊,真要跟了我,谁养谁还说不准呢。
“爸,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张伟吐槽。这老头子,出去散步居然不带手机。
“怎么吓到你了?”张大庆不解。
“你散步不带手机的吗?”张伟说,“刚才我打你电话没人接,刚好又有人跳楼。”
“所以,你就以为我……要跳楼?”张大庆边说边动手打了一下张伟的头。
“不是吗?突然跟我交代后事,然后赶我走,打电话又不接。而且跳楼那个人又像你……”张伟捂着被打的部位,难过地说。能怪我吗?那么多巧合,编剧都不敢这么写啊!
“你老子我,是不会自杀的。”张大庆说,自杀是懦夫的行为。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那就好!”有他这句话,张伟就放心了。
“好了,没什么事就快回去吧!”张大庆又对张伟下达驱逐令。
老父亲的态度,让张伟有种他什么事都没有的幻觉,竟然就这么带着杨雨欣走了。
目送儿子带着小三离去,张大庆回到病房,看见陆丽华在整理病床的被褥。于是兴高采烈地对她说:“老太婆,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