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今日之前,我以为我娘是甘愿自我困在那方小小的后宅之中的,所以没想那么多。”
她抬头对着赵御景挑眉一笑,“现在知道,我娘留在大祈,那她一辈子都只能是个见不得光的妾室。”
“若是她到了大周,则是皇亲国戚,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宋首辅连连点头,是啊,大周虽小,做大周的公主,也比当大祈一个微末小官的妾身好吧!
赵御景眉梢如冰雪初融,柔和下来,是啊,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他昔日初见外甥女,便对她找个小国夺权的提议心动了,不就是因为如此吗?
他现在是大周最尊贵的人,姐姐一家留在他身边,不比留在大祈好?
只是怎么让素素回去,把人带出来,还需要从长计议。
只是,他还有些担忧,“你在长安失踪数月,还错过了大祈狗皇帝的赐婚,回去后,只怕会再起波澜。”
还有就是,她的赐婚对象,她真的能放得下吗?
他虽然不太关心外甥女的感情生活,也知道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李素素没想那么多,她觉得,她在长安被掳走,错过了婚期,错不在她,皇帝应该不能给她按一个抗旨不遵的罪名吧?
她沉吟道,“舅舅,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回去后,有人问起,我就推说不知道被谁人掳走的,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出来,问其他事我就摇头一问三不知。”
“亦或者有人问起这几个月的经历我就装哭……”
宋首辅咂舌,这位昭阳公主,真不怕在大祈声名尽毁啊。
赵御景也蹙眉,当初他就没想过,让外甥女再回大祈。现在外甥女要是一个人回去,大祈的人不得觉得她失踪那么久,已非完璧?
他在考虑,能不能让外甥女以大周公主的身份出使大祈,再名正言顺地,把他姐姐和外甥接回大周。
他的想法说出来,一直装壁花的宋首辅赶紧出言相劝,“陛下三思啊!”
“我们还不能让大祈皇帝知道您的身份,万一那狗皇帝要对您斩草除根,只怕大周的儿郎,拦不住大祈的铁骑!”
两国的实力差距就在那儿。
弱国无外交,只怕昭阳公主的身份在大祈一暴露,大祈就会调兵遣将,把大周也纳入大祈的国土。
理由都是现成的,帮助大梁复国,清除大祈前朝余孽!
他眸光幽冷,他觉得,宫外的前朝明华公主不可留。
没有明华公主,哪怕大祈打着帮助大梁复国的旗号,大周这边的前朝势力都群龙无首,难以被大祈利用。
李素素也觉得以大周公主的身份回长安不妥,太高调了。
万一大祈的皇帝觉得李府收留了前朝血脉,知情不报,给李府按一个欺君之罪,岂不是连累了李府上下几百口人?
她舅舅可以不在乎李府上下的死活。
她不能。
她生于李家,长于李家。
她不想让无辜之人,因为她小家的一些破事,无辜送命。
她叹气道,“我觉得这位大人说得很有道理,还是我自己回去找机会,把我娘带出来吧。”
她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让舅舅参考完善,“我回去后,长安要是有风言风语传出,我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说在长安呆得不开心,带我娘和弟弟到岭南陪我父亲住一段日子。”
“快到岭南,我再转道大周。”
“现在要考虑的,就是怎么让随行的人听从我的指令改道。”
她觉得让随行的车夫改道应当也不难,她是主子,她说走那条道路就走那条,压根不需要跟下面的人解释太多。
实在不行,到了岭南,到了她父亲身边,她也可以用出门游玩的借口,把人从岭南带到大周。
赵御景没有一口应承,“此事不急,你容我再想想。”
他得考虑,要不要派人暗中保护她回去。
保护的人手,不能是在长安露过面的秦夙和陈盼盼。
他在脑海中翻捡,麾下有谁武功最好,脑子也灵活,可以当此重任。
有了!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裴珩。
素素身边两个小丫头就是随他的姓,他给人取的名字。
赵御景斟酌着开口,“这样吧,我让裴珩陪你回去,到了长安,有人问起,你就说是他救的你。”
“就说他是个游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护送你回长安。”
“只是你们囊中羞涩,才在路上耽搁了许久。”
赵御景是有私心的,他觉得素素与大祈景安候世子是无缘了,她又没看中秦夙,他麾下的青年才俊,就这两人样貌最出色。
配素素正好。
要是路上两个孩子培养出感情来,他就不用担心,素素会不会被别家的小子拐走。
李素素还以为她的便宜舅舅是信不过她是真心想把她娘带到大周的,才派个人来监视她,有点不开心。
后来又想着,她一个弱质女流独自上路,她舅舅不放心,也是正常。
这才脸色放缓。
她同意了让裴珩陪她一起回长安,她与裴珩有过两面之缘,路途上有个俊美的男人陪着,秀色可餐,也算是可以让路途不那么枯燥乏味。
陈盼盼得知她要一个人回长安,她不能跟着,心中很不舍。
尤其是,她不准备坐马车,她担忧地问,“这样行吗?当初坐马车从长安一路走来,你还喊苦,现在要一路换车马,更加不方便。”
李素素则不这么认为,做戏做全套,她计划好,离开大周边境后,她和裴珩就搭乘过往行商的车队,或者到附近的村子,问村民有没有牛车,花点银子让村民送她们一程。
她和舅舅商量改了计划,先去岭南,找她父亲,再让她父亲修书一封,看能不能把她娘和亮哥儿喊来岭南团聚。
要是她父亲不同意,或者她娘不愿意来岭南,她再亲自回长安,把人带来。
要么就双管齐下,这头她父亲给长安去信了,她跟着去长安,帮着劝说。
总之就是见机行事。
曲指一算,她离开岭南也有一年多了,不知道张嬷嬷可好?
她也该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