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鼓楼上传来一声脆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碎。
紧接着一声闷哼。
萧萧和季伯常先后赶到,看到一个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季伯常正要追赶,萧萧道:“算了,追不上了。”
地上有一滩黑血,还有一个牛角形状的容器,断成了两截。
季伯常道:“果然有人作妖,还是来迟了一步。”
萧萧捡起了两段牛角,通体乌黑油亮,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极可能是那黑影的魂器。
刚才在蚕食侯小乔生机的那一股灵力,与这个魂器有些关联。
萧萧将它们收入怀中,等会儿去界碑林,可以问问守墓人。
回到侯三院子,那股灵力已被萧萧的沐字诀烧毁,侯小乔依然精神不振,但却没有了那种痛苦感。
侯三看着院子里的三个道士哭天抢地,心中懊恼,“我不该相信他们!”
萧萧喊来那年长的道士,给了他一千两银子,“人死不能复生,道长的后事,你们妥善处理。”
又叮嘱道:“今日遇到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道士面带戚色,千恩万谢后,找了个草席把师父卷了起来,与另外两个弟子,抬着尸体离开了院子。
处理完这些,萧萧与季伯常辞别侯三,再次前往界碑林。
……
城北有个破庙,叫慈悲寺。
二十年前,青苍城内还有佛门寺庙、道门道观,虽然规模和影响力不如神殿,但也算是三教合流典范。
可是青苍神殿一夜几乎全灭后,神殿对其他教派的管控明显变严,尤其是在四大圣城,不再允许佛门、道门传教,而慈悲寺在一场大火之后,渐渐没落下来,现在已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荒庙,偶尔当做亦庄,用来停放客死他乡的游人的灵柩,或官府查案临时存放尸体的地方。
黑影拖着受伤的躯体,来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女子面前。
“主人!”
黑衣女子声音冰冷,“事情办得如何?”
黑影道:“遇到了点变故,办砸了,请主人责罚!”
黑衣女子淡淡道:“下辈子注意点就行。”
手掌放在黑影男子的头上,男子面露惊恐之色,浑身颤抖,却又无法生出反抗的心思。
因为他的身体,也是主人赐给的。
一道黑烟从他身体中脱离。
片刻后,黑影男子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黑衣女子身后的侍从,将尸体搬出了破庙外,掌风拂过,尸体变成了粉尘,散落在了寺庙的各个角落。
黑衣女子道:“你是不是不甘心?”
女侍从道:“或许该给他赎罪的机会。”
黑衣女子笑了笑,“他与你不同,你只是肉体死亡,而他的魂魄被大光明术击碎,留着也没意义了,换做是你我也会毫不留情的斩杀。那个萧萧,你打听的如何了?”
女侍从道:“他逍遥岛上的人,创建了无限极门的宗门,自己担任宗主。这次逍遥岛与神殿合作,上官清来青苍城受敕封,他也就跟来了。”
黑衣女子道:“可他怎么会大光明术?”
“属下无能,并未查明。”
黑衣女子思索片刻,道:“他死,或许对我们好些。”
……
界碑林。
三更时分,萧萧和季伯常带了一些酒肴,如约而至。
昨日萧萧饮了他一杯酒,竟催生了体内在翠微山种下那一粒黑莲子。
而且对方又传授了光明咒诀,今夜又要传授他咒诀的下半段,于情于理都不能空手而来。
这一次比较顺利,那十座石像没有对他们发动神魂攻击。
守墓人早已在墓室等候,看到二人,“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萧萧道:“本来能早些,中间遇到些事。”
他从怀中取出了断裂的牛角容器,递给了守墓人,又把今夜在侯三院子里发生的事,简单告诉了守墓人。
守墓人看到断裂牛角,脸色凝重,“这是黑犀牛角,常用作装傀儡人的魂器。魂器碎,神魂灭,你是怎么打碎的?”
萧萧说说自己用沐字诀,尝试净化侯小乔身上的邪物,无意间击碎了这个魂器。
大光明咒诀的确是对付邪祟之物的术法。
但像萧萧这种只练了一日,就能击碎傀儡附庸,其修炼的进度,远远超出了守墓人的意料。
守墓人道:“你真想学光明咒诀?”
萧萧郑重点头:“想。”
守墓人正色道:“你若学光明咒诀,便入我光明门下,此生将与黑暗势不两立!萧萧,你可愿意?”
萧萧道:“愿意!”
他是无极门弟子,也是无限极门宗主,如今还入了神殿,再加入一个神殿下的光明门,也没什么不可。
本来无极门道法自然,早已超脱世俗礼法,有教无类,并不限制门内弟子加入其他宗门。
守墓人这才道:“好,我将光明咒诀剩余两段传授与你!”
季伯常忙不迭问:“那我呢?”
昨夜的梦,太过于真实,季伯常梦醒之后,依然沉浸在这种情绪之中。
所以今日死皮赖脸的要跟着萧萧来见守墓人。
守墓人道:“昨日那一梦,你已体会到人间至欢,还不够吗?”
季伯常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我做事向来有始有终,就算是做梦,也要有头有尾。”
守墓人见他如此执着,叹了口气,“自古红颜多薄命,英雄难过美人关!昨日红粉,今日骷髅,情字一事,最为难解,谁又能逃脱者红尘牵绊呢?也罢,也罢!梦里伤别离,总强过现实中的生离死别!”
守墓人大手一挥,季伯常只觉得一阵光明袭来,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不片刻,他就躺在地上,陷入睡梦之中。
守墓人这才神色凝重的对萧萧道:“青苍城的事态,比我想象的要严重!萧萧,我受限于神誓,不能离开界碑林,你误入这里,也算是咱俩有缘,我今日将光明咒诀传授与你,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萧萧收敛心神,“什么事?”
守墓人缓缓道:“我在这里守墓二百年,早已不过问神殿之事,可如今他们坏了规矩,也别怪我翻脸无情。萧萧,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什么人?”
守墓人道:“明无常!”
萧萧的脑袋嗡的一声,差点要裂开,“朝歌神殿的黑暗神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