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滢阮怎么也没想到元璟衍会不声不响安排下聘这一环节。
当姜滢阮亲眼看到霍妃领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进了姜府大门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她还从未见过这等阵仗,聘礼满满当当铺了一院。
难怪他昨日突然说要回自己府上取点东西,还死活不让她跟着,原来竟是在准备这一出。
在此之前姜滢阮还从未见过霍妃,今日初见,倒是与想象中差别不大。
先前便听元祺提过他的母妃是个有趣之人。
霍家乃世家之一,历代从武,三代累侯,同为武将之家,霍氏所创功绩确是比姜氏高上许多,特别是多年前霍氏曾出过一个神勇盖世的霍老将军,听闻早年战场上乾平王还曾任过霍老将军的副将。
而如今的霍妃霍凌凌便是霍老将军的幼女。
姜滢阮记得书中描述,霍凌凌曾随父上过战场杀过敌,她在嫁入皇室之前有过一个意中人,此人只是一个五品小将,霍凌凌与其是在前线结缘的,最初两人是因争论女子该不该领兵而产生了分歧,后霍凌凌自证实力,二人又经过了一系列矛盾纠葛最终互看对眼。
不过霍老将军一直不支持这段姻缘,他始终觉得那名小将接近自己的女儿是另有所图,所以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他索性将此人从军中调逐了。
为此霍凌凌好一番闹腾。
再之后皇上主动开口要人,霍老将军便大手一拍定下了这门亲事。
入宫头一年,霍凌凌各种折腾不肯与皇上共处,后得知自己的意中人早已成家,如此时间一长便渐渐放下了心结。
不过霍凌凌一贯肆意,入宫这么多年从无心争宠,所以她在皇上面前一向是无拘无束,从不端着,有好几回惹得皇上高高兴兴来,哼着鼻子走。
渐渐的皇上也就极少往她殿中来了,对此霍凌凌倒是乐得自在。旁人不打扰,她也不去招惹旁人,天气好了就到花园里转转,天气没那么好了就在自己殿中舞舞刀弄弄剑,吃吃喝喝逗逗孩子,妥妥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姜滢阮由衷觉得像霍凌凌这般女子就不该被困在高墙大院之中,奈何这世道非她能掌控。
姜滢阮正望着霍凌凌出神,忽而视线被对方接住。
霍妃本是在与姜老夫人说客套话,对上姜滢阮的目光后转而笑盈盈朝她走来。
“我儿媳是漂亮!”
姜滢阮霎时有些无措,微红着脸看了看元璟衍不知该如何应答。
霍妃笑着牵起她的手放在掌中拍了拍:“早前没少听闻你的事迹,我一直想见识见识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我那两个好大儿不厌其烦的与我念叨,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哈…霍妃娘娘抬举了,定是我过去太没边束了时常惹得三殿下头疼所以才…”
“管他什么边束,人活一世本就该怎么开心怎么来,不必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你这性子我喜欢。”
“谢娘娘。”
“别叫什么娘娘了,听着生分,阿衍好歹唤我一声霍母妃,他的生母早已不在,今日便是我作为你未来婆母来换贴下聘,往后就随阿衍一同唤我母妃吧。”
“这不合适吧?我们还未行礼…”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若非现下情况特殊,你们的婚事还不是说办就办了?再说你救过阿衍性命,我将你当女儿看待也不为过,还是说你瞧不上我这母妃?”
“娘娘哪里的话,我欣赏您都来不及!”
“哦?欣赏?”
“两位殿下同您提及过我,我亦对霍妃娘娘有所耳闻,娘娘乃浑浊之中的清流,是滢阮乐见之人。”
“行啊,我儿媳不仅人美眼光更是没得说”,霍妃一把揽住姜滢阮的肩,眼睛眨了眨:“快与我说说,那俩小子都说我什么了?”
姜滢阮弯唇一笑:“说您刚柔并兼,说您亦母亦友。”
“哼,才不像那两个臭小子能说出来的话。”
“可这却是他们真心所想。”
“行吧,既我儿媳这般说,我姑且信了。”
姜滢阮与霍妃言笑晏晏,元璟衍在一旁看着忽而有了一种幸福的实感。
若阿娘看得见,应是也极喜欢他的阮阮。
霍妃送过聘礼没有着急走,顺着姜老夫人的话就应下了午膳。
她难得出来一趟,心中高兴,自是能多逗留一会儿就多逗留一会儿。
说是用膳,其实饭桌上大多是长辈之间的寒暄。
午饭后姜滢阮又陪着用了一会儿下午茶,霍妃才依依不舍动身回宫。
送人出门时,姜滢阮清楚听到霍妃对元璟衍低声说道:“小子,你这死缠烂打的一招用的甚好,但是母妃也得提醒你,把握分寸,切莫缠得太紧惹了人厌烦。”
只见元璟衍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姜滢阮眼见这一幕忍不住失笑。
……
当晚,熄灯就寝前,姜滢阮缓缓从身后将元璟衍抱住。
“阿衍,我们搬家吧。”
元璟衍微愣,转身揽她入怀:“搬家?”
“皇上不是说要你回你自己府上吗,明日我们便搬过去吧。”
“你舍得离开了?”
“不过是住习惯罢了,待日后在你府上住上一段时间,许是就不会留恋这里了。”
主要是,这段时间坊间的闲言碎语她略有听闻,有好听一点的说他九殿下用情至深,更有难听的说堂堂九皇子无脑倒贴。
她不忍他再被人编排非议。
“若你不舍,我们可以随时回来。”
“嗯。”
入夜,元璟衍忽而褪去姜滢阮半肩寝衣,没有预兆的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姜滢阮眉心一紧,倒不是因为有多痛,而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片刻他松了口,她娇嫩的肩上清晰可见一弯齿印,而后他眉眼心疼的摸了摸他制造出来的印记,问道:“疼吗?”
“咬你一口试试呢?”
元璟衍麻溜的褪了自己的衣服:“换你。”
姜滢阮失笑:“这是何意?”
“之前去圻城的时候,曾路过昶州,听那边一个修术道的妇人说相爱之人若在此世印齿为盟,来世便可找到对方。”
“你不是一向不信什么江湖术士吗?”
“只要能与你世世相守,再荒唐的方法我都愿尝试。”
“如有有一天…”
“没有如果!”
他将她牢牢拥紧:“说好的,我们不会分开,我们之间也不会有如果。”
说着他忙将自己的肩膀送到她唇边:“阮阮,快。”
姜滢阮无奈一笑,趴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软玉在怀,少女的贝齿深陷在他的皮肤,他却丝毫不感疼痛,只觉血冲大脑,浑身酥酥麻麻。
姜滢阮松了嘴得意道:“就你那点力道这印记怕是连今夜都留不过,看来来世要找也是我找你了。”
元璟衍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眼底的欲望昭然可见,浓烈的吻随之落下,呼吸愈热。
缠绵中元璟衍哑声道:“阮阮,我好想早些与你成亲。”
“可是阿衍,我们如今这般,成不成亲又有何异?”
“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成亲便是以天地为证告示天下,我们互为彼此,永不分离。”
姜滢阮直视他的双眸,片刻,合了衣襟拉他起床,径直牵着他出了房间。
院中,对上他疑惑的神情,姜滢阮笑了笑,握紧他的手抬头看向夜空。
“天地为证,星月为媒,我姜滢阮…”,姜滢阮停顿一瞬低声改口道:“我阮卿在此言誓,我愿嫁元璟衍为妻,此生只爱他一人,生死相守,永不背弃。若有来世,誓言从上,我心可昭,天地可鉴。”
元璟衍僵直的看着眼前的人儿,眸光闪动,她字字句句撞击在他心上,这一刻他甚至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一向擅长进攻的他突然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了。
姜滢阮轻呼一口气,回头看他:“元璟衍,你可愿娶我,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亦或是疾病,都只爱我一人,福祸相倚不离不弃?”
元璟衍眼眶泛红,声音都含着些许哽咽:“我愿,生世相随,绝不背离。”
两人紧紧相拥。
她此举原本是想让他安心,没成想竟惹得自己也落了泪。
到底是她将心上人整哭了,还是要由她来哄。
姜滢阮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又捧着他的脸揉了揉,笑道:“今日是吉,只可惜少了喜服,不过想想我们定是着寝衣嫁娶的第一人,这感觉倒也不错。”
元璟衍破涕而笑:“明日我便请人拟了婚书,今夜虽有星月见证,可毕竟我们的婚约乃是皇定,该走的仪式还是要走,我们的婚事先前已向外界透露过,日后还需我们应个好。”
姜滢阮乖巧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