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多才子佳人的传说一样,京师名妓遇到了真命天子,洗尽铅华、相夫教子。
打破童话的不是柴米油盐,而是一道指令。
“才子”因为党争而有了牢狱之灾,家产“充公”,流放千里。
“佳人”本就无依无靠,无奈之下只能重操旧业。
京师重地是别想了,所谓的花魁,就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人老珠黄的“佳人”只能蜗居于小小的墨染县。
说起“翻身”的事,老鸨语气酸溜溜的,又充满了鄙视之意:“还能是什么,那贱人见自己年老色衰,就把自己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呗!要是换做是我,与其让闺女走自己的老路,还不如去找个有钱人嫁了,管他有没有才呢,总好过天天在青楼里卖笑,大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先不说这个,颜姝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三人中只有苏牧直接看到过画和颜姝的直观对比画面,给他的感觉,那个颜姝和画里的人不像是同一个人。
“什么时候?”老鸨目光中满是茫然,“那贱人不是早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吗?不然怎么可能一点私房钱都没存下来?她要是还是原来的样貌,根本不可能甘心留在墨染县……”
告别了喋喋不休的老鸨,柳若曦手指轻点着精致的下巴:“现在什么情况,一方说那个苒苒原本是青楼里一个端茶倒水的丫头,一方说她是颜姝的女儿,到底谁说的实话谁说的假话?”
诸葛分析道:“也有可能都是实话,颜姝的女儿之前一直在红袖坊端茶倒水,后来因为诡异的原因变美,这才摇身一变成了苒苒。”
苏牧却有不同的看法:“还有一个可能,两边说的都不是真的。
“你们别忘了,这里的人因为诡异的影响,感知都出现了偏差,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说的话还能当真吗?
“再深入想想,两边都是假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苒苒就是颜姝,红袖坊的老鸨也是颜姝?”
“分身?”柳若曦皱眉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诡异的能力千奇百怪,但这么做对颜姝来说有什么意义?
“想重新取回自己年轻时的美貌的话,直接……
“我明白了,那只诡异还没完全复苏!”
诸葛同样理解了苏牧的言外之意:“这样的话,那件诡物应该就在苒苒身边,否则苒苒这具分身很难一直维持稳定。”
见两人都同意自己的观点,为免夜长梦多,他们决定直捣黄龙。
重新回到红袖坊,打扫完毕的年轻龟公们都已经去休息,门口只有苏牧遇到的那个“老者”看门。
跟对方问清楚了“苒苒”的房间在哪后,三人直奔三楼而去。
“老者”阻拦的声音惊醒了不少红袖坊里的姑娘,或许是嫉妒心作祟,也可能是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她们只是冷眼旁观着。
留下诸葛在二楼楼梯口阻拦闻声赶来的龟公,苏牧和柳若曦夺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布置得精致而典雅的房间,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雕花木床,床幔轻垂,上面绣着精美的牡丹图案,显得既华贵又不失雅致。
床边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胭脂水粉,铜镜映照出苒苒那美得不真实的容颜。
屋内充斥着熏香的气味,但在这略显浓郁的味道中,夹杂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臭味。
苒苒静静坐在梳妆台前,对突然闯入的两个不速之客充耳不闻。
苏牧暗道一声果然,这个苒苒跟一具木偶一般,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意识。
见状,二人毫不迟疑,开始在屋内寻找可疑的物品。
“小牧子,过来看这个!”
苏牧在翻找一个木箱的时候,柳若曦的声音传了过来,另一边的书桌上,一本诗集摊开摆放着。
柳若曦会觉得这本诗集可疑,除了这本诗集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云霄真人的书房里没有)外,最主要的是这本诗集和书桌上的其他书籍相比,太过破旧了些。
一位花魁,难道还能买不起新书?
苏牧正要发动能力测试,门口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声,转头一看,就见颜姝正“顶”着诸葛正往里闯。
虽然身材臃肿不堪,但毕竟是女性,诸葛面对对方那种“你不让开我就往你身上贴”的架势,实在是招架不住。
看到苏牧手伸向诗集,颜姝脸色骤变,肥硕的身躯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飞奔了过来。
见状,苏牧顾不上会不会有危险,一把将诗集抓在手里,迅速避让。
诸葛招架不住颜姝的“热情”,他也不行。
但让三人全都没想到的是,颜姝并没有追逐抢夺那本诗集,几步来到书桌旁,一把将砚台抓起,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
不等三人有所反应,匕首倒转,径直插进了颜姝的胸膛。
颜姝脸上满是冷汗,却咬牙用力将胸膛剖开,森白的肋骨被她用不合常理的怪力直接掰断,一颗鲜红的、还在不停跳动的心脏出现在她手里。
心脏离体,颜姝脚下一软直接跌倒在地,却依旧挣扎着爬向苒苒所在的位置。
血腥而又诡异的场景刺激着三人的神经,苏牧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动手阻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别的原因。
终于,颜姝挣扎着来到了苒苒脚边。
淡紫色的长裙上多了几个血手印,颜姝艰难地站起身,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苒苒,马上就好了。”
说着,颜姝将心脏压向苒苒的胸口,与此同时,沾满了血液的砚台也开始发出乌黑的光芒。
心脏渐渐在苒苒的胸口消失,原本木然的脸色出现了一丝灵动。
喜色在颜姝的脸上漫延,但还没来得及彻底绽放,喜悦就被惊恐取代。
苒苒娇嫩的脸庞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白皙的皮肤变得灰败,尸斑破坏了那美丽的容颜。
“不!”
颜姝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但失去了某种支撑的她只能在无尽的恐惧中目光逐渐失去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