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两人来到了村口。
他们站定身子,眼神焦虑而又充满期待地望向远方,心情紧张到了极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两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响。
塌塌,塌塌……
这声音由远及近,如同滚滚惊雷,瞬间打破了四周的宁静。
没过多久,只见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马上端坐之人,正是嬴政。
今日的嬴政身着一袭黑色王袍,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并未穿戴象征帝王威严的冕装。
只见他面色惨白如纸,双目布满血丝,红彤彤得好似能滴出血来。
他那原本坚毅冷峻的面庞此时却显得有些扭曲,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气息,仿佛正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巨大痛苦。
当他的视线落在夏无且与蒙武身上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如火山喷发般从他的眼眸深处喷涌而出。
他那原本清亮的嗓音此刻变得嘶哑低沉,仿佛是被无尽的怒火灼烧所致。
只见他双目圆睁,凌厉的目光犹如两把利剑直直地刺向两人,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为何要瞒着寡人!”
再看此时的嬴政,双眼布满血丝,红肿不堪,仿若一夜未眠,甚至像是连夜匆忙赶来一般。
那双眼睛下方,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尚未完全干涸,仍残留着几分湿润。
显然,他在此之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哀伤。
听到嬴政的质问,夏无且紧咬牙关,努力克制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
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嬴政那充满愤怒与质疑的双眸,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大王,一切皆是老臣所为。”
“老臣深知欣儿在大王您心中所占之重要地位,若此事让大王知晓,以大王对欣儿之情深义重,又怎能承受得了如此沉重打击啊!”
说罢,夏无且不禁微微低下头,眼眶中渐渐泛起一层水雾。
他心中的苦涩与痛楚,丝毫不逊色于嬴政半分。
毕竟,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十几年来未曾得见一面,如今再次相逢,却已是阴阳两隔,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坟冢矗立在那里。
“你……”嬴政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夏无且那张因悲伤而显得愈发苍老的面庞,胸膛剧烈起伏着,口中刚要吐出怒斥之言。
然而,就在话即将出口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面前之人乃是欣儿的生父。
这个认知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使得原本被愤怒和悲伤彻底吞噬的嬴政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已经苦苦寻觅自己的女儿长达十数年之久,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正所谓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对于他而言,简直比山还重、比海还深。
“欣儿的墓,现今究竟位于何方?”
嬴政用那嘶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的嗓音问道。
此时的他,全然不见朝堂之上和王宫之中所展现出的那种王者威严,有的只是一个失去爱妻之人的颓废与消沉,仿佛整个人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朝气。
好似在这一刹那间,就连他曾经满怀的雄心壮志也都被彻底击碎。
“在后……后山。”夏无且战战兢兢地答道,声音颤抖得犹如风中残烛。
“快带我前去!”嬴政迫不及待地吼道。
随着画面一转,只见后山的某座山头上,有一座小小的坟墓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这座坟墓四周既没有丛生的杂草,看上去也并不杂乱,很明显是夏无且一直以来都在悉心打扫维护着。
只要稍有空闲时间,他便会前来此处陪伴自己的女儿。
当嬴政终于来到这座墓前时,泪水宛如决堤的洪水般,再也抑制不住地从他那双眼睛里奔涌而出。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墓碑上刻着的那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赵氏之妻,杨欣之墓!”
“欣儿……你怎能就这样不告而别地走了呢?”嬴政满脸悲戚,声音颤抖地呼喊着那个名字。
他那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我是你的政哥哥啊!”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
那曾经威震四方,高高在上的王者形象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爱情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可怜人。
“整整二十年呐!”
“我找你找得好苦,寻遍了整个大秦的每一寸土地,却始终未能觅得你的芳踪。”
“我曾以为此生再也无缘与你相见,没想到你竟然一直躲藏在这小小的雍城之中。”
说到此处,他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脚下的尘土之上。
如今,他已然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王,是大秦至高无上的秦王。
他手握重权,令万民敬仰,无人再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和冒犯。
然而,即便拥有了这一切,他的内心依旧空虚无比,因为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