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不起眼的一个角落,此刻却成了最易被注意的地方。
她紧紧护着女儿,竭力向后躲闪。
然而,一切徒劳,那人径直上前,拎起她的衣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嗯,虽说瘦弱,但肉还不少,就她了。”
闻言,谢小芳几乎魂飞魄散,英子哭喊着,拍打着那人的裤腿:
“放开我娘,吃我吧,别吃我娘!”
“哪来的小崽子,碍事!你这点肉怕是还不够给老子塞牙缝,滚远点儿!”
英子被他一脚踹开,宋老二早匿于人群。
幸运的是,英子被一女子给接住,紧紧搂在怀中,手捂其口以防出声。
谢小芳惊惧之下双腿发软,任凭那人拽着,目光却无助地四处寻觅,最后停在江今禾身上。
江今禾冷漠的眼神让她打消了求助的念头,毕竟,弄巧成拙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忽然,她瞥见依偎在了江今禾身旁的宋雨雨,心中一计,慌忙开口:
“大爷,我身上没肉,您看她,那女的白嫩多肉,刚生完孩子,最是肥美,吃她吧!”
随着谢小芳的手指,众土匪的视线齐刷刷转向宋雨雨。
听说刚生产不久,更添了几分兴趣。
在这般境遇下仍能生育,那婴儿身旁或许还有乳汁,且看上去的确比其他人丰腴。
土匪贪婪的眼神叫宋雨雨浑身汗毛倒竖,似是回到了那段备受欺凌的日子。
她抑制不住地颤抖,怀抱孩子的手臂不自觉加重了力度。
宋悦儿难受地哇哇大哭了起来。
“哇——哇——哇!”
尖锐的哭声,扰得所有人都无法安宁。
悦儿打从出生起就是个省心的孩子,因此很少无故啼哭,就算饿了或者需要换尿布,也仅仅轻声哼唧几下。
江今禾头一回听见她哭得如此肝肠寸断。
或许,小家伙感受到了妈妈的慌张。
江今禾轻轻拍了拍宋雨雨的背,示意她先安抚宝宝。
宋雨雨一脸茫然地看着江今禾,下意识抱紧孩子,轻轻摇晃并轻拍,嘴里发出温柔的嘘声。
江今禾望着跟随自己多年、比起初见面时圆润了些的宋雨雨,心头莫名涌上一丝欣慰感,仿佛这是种不经意间成就的见证。
当土匪靠近要拉走宋雨雨时,江今禾霍然起身。
她挡在宋雨雨母女俩面前,对土匪坚定地说:
“我和你们走。”
众人皆是一惊。
在他们眼中,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还有人主动寻死吗?
宋闻钦了解江今禾的计划,并未阻拦。
他轻扯宋雨雨衣角,一个眼神交换,宋雨雨立刻镇静下来。
昨晚他们密谋时并未避讳她,她多少听懂了些。
虽焦急,却不至于过分恐惧。
江今禾毫无抵抗,顺从地随他们离开。
这肥胖之躯此时倒帮了忙,否则这些土匪怎会轻易改变目标。
地牢大门关闭的瞬间,江今禾对身边的土匪说:
“我要去见你们的老大。”
此言一出,引来一阵哄笑。
“哈哈,你觉得老大的面是随便能见的吗?”
“别以为一身肥膘就能乱提要求。”
面对嘲笑,江今禾不以为意,续道:
“我可以解决掉你们面对的难题,让你们衣食无忧,不再以人为食,这还不够诱惑吗?”
话音一落,嘲笑戛然而止。
他们惊讶地盯着江今禾,似在权衡其言的真实性,互相交换着眼神。
领头的一挥手,命一人看守江今禾,与另两人窃窃私语。
“老七,这娘们的话能信吗?”
被称为老七的汉子眉头紧锁,思索片刻:
“我他妈的哪儿知道,问我爸去?”
边说边拍了提问者的脑袋,而另一人谄笑道:
“老七莫急,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带她去见老大不就得了。”
“真的话,咱们立大功;假的,顶多挨顿骂,煮了吃,反正也是为了咱们寨子好嘛。”
一番话让老七展颜欢笑,搂着说话人的脖子夸赞:
“行,有道理,还是小于是个人才。走,那就带着她去见一见老大。”
商议完毕,老七领二人返回,再次打量江今禾,语气傲慢:
“好,老子给你个机会,敢骗我,有你好受的!”
江今禾没搭理他的威胁,挑眉示意前行。
“骗不骗,见了老大再说。”
那人见江今禾不买账,脸上挂不住,嘴里嘟囔着不堪入耳的话语。
即便如此,还是老实地带她去了。
也许是对江今禾的轻视,他们没费周折,既没有五花大绑,也没蒙面,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将她带去。
那土匪首领乍一看,不过是寻常男子一名。
但脸上和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伤疤,刀剑留下的痕迹交错其间,眼神中的狠厉之色比起常人更甚几分。
除此之外,他的身材、相貌与那些占山为王的同类并无二致。
江今禾甫一进门,便感受到对方如实质般锐利的目光正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她却毫无惧色,大方地坐到一张空凳上,与他对视,直言不讳:
“大当家,我有法子解决贵寨的麻烦和粮食短缺,条件是你们得放我们离开。”
“哈哈,小姑娘胆色不小嘛,可空话好说,我凭什么信你呢?”
男声如铜钟响亮,笑容未达眼底,眼神依然冰冷,全然不信的姿态。
江今禾明白仅凭几句话难以取信,便接着讲道:
“上山途中,我发现沿途水洼中蚂蟥众多,仅仅是山路就这么密集,想来你们日常用水源更是重灾区,必定已干扰到生活了吧?”
言毕,她微微俯身,手肘抵膝,姿态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直视对方道:
“蚂蟥嗜血,且易传播疾病,想必寨中不少兄弟已深受其苦?”
她的语调虽含询问,却透露着毋庸置疑的信息。
大当家眼神微闪,冷酷面具险些维持不住,显然被江今禾一语中的。
见状,江今禾心中暗喜,趁热打铁:
“我不仅能除掉这些蚂蟥,还能解决粮食难题。”
此言一出,大当家审视江今禾的眼神已悄然变化,随即许诺:
“好!若真能如此,我自会放人!”
江今禾笑容灿烂,追问一句:
“大当家,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