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靠得太近,那股独属于他的木质冷香,便再一次将她萦绕。
苏离微仰着头,和池晏四目相对时,她的呼吸微微凝了一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的原因。
苏离总觉得……
男人那双眼睛里,似是泛起了一种,桃花潋滟般的……深情与缱绻。
苏离尖尖儿一颤,轻咳了一声,立即垂眸错开了他这种莫名的眼神,佯装淡定地去检查池老爷子的状态。
而后,鸦羽长睫微微轻垂而下:“所以,你真有婚约?”
问出这句话后。
苏离微微舔了下干涩的唇瓣。
不知道为什么,喉咙莫名有些干干的,闷闷的,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太舒畅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在医院这种地方,太过于沉闷了些?
池晏的目光始终追随着苏离,看着她略显慌乱错开视线的模样,看着她似是情绪低落,长睫微垂的模样。
他的眸色微微黯了黯,玉骨般的手微微动了动,几乎快要克制不住,伸出手揽住女孩纤细的肩膀,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告诉她——
是,他有婚约。
而婚约的对象,正是她。
但,池晏将所有的情绪尽数敛在眸底,微微发紧的声线极力平静,还伴随着低懒的轻笑:“阿离这是吃醋了?”
苏离搭在池老爷子手上的手指猛地一颤,瞳眸蓦地睁大。
吃醋?
吃……池晏和他那个所谓未婚妻的醋?
她刚刚那种干干的,闷闷的感觉,是吃醋?
这……应该不可能。
苏离虽然没有经历过吃醋的情绪,但她觉得,她对池晏……最多是对那张脸,会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但,那仅仅只是人对美好事物的心动,无关于其他。
她是把池晏当成自己的朋友。
“我只是担心自己的自身安危。”苏离松开池老爷子的手,镇定自若地掀动眼帘,看他,“倘若池先生你真的有未婚妻,我身为异性,自当是要和池先生保持距离,以免惹祸上身。”
看沈芊芊,再看刚刚那个苏小姐就知道。
掺杂入别人的感情里,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她并不想解决和处理这种没必要的麻烦。
也不想被人当成三儿一样指指点点。
池晏垂着眸,目光深深落在苏离的脸上。
他看得出来,苏离是认真的。
只要他点头应下,自己的确是有未婚妻的话,她必然会毫不犹豫……选择疏远他。
很有可能,在医治好池老爷子之后,便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之中。
在知道苏离是苏家人之前……
这个所谓的婚约,他从来就不认为,家族定下的婚约能够绑住他。
他也曾开诚布公的向苏老爷子取消了这个婚约。
但……现在,和他有婚约的人,有可能,大概率会是苏离。
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儿。
他又怎么会舍得放手?
不过,一切还是得等他亲自登门苏家,确定了之后了。
池晏低懒轻笑,忽而微微倾身凑到了苏离的耳畔边。
清冽华艳的气息,携着独属于他的木质冷香扑鼻而来:“这一点,阿离完全可以放心,我不会有让你惹祸上身的机会。”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苏离的耳畔边,还有几缕气息拂过苏离的脖颈。
这会儿,麻的不仅仅只是耳膜了。
她颈间那一片肌肤都泛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还弥漫开一层绯色。
苏离被酥麻到不自觉缩了下脖颈,猛地推开了还靠在自己耳边的男人:“你……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做什么!”
她站起身,绕过了池晏,离池晏走远了几步。
说什么不会让她惹祸上身。
依她看。
他就是最大的祸!
苏离极力克制脸上逐渐攀升的滚烫,也不去看男人漾开春水般笑意的墨眸,用力的咳了两声,直接说正事:“我给池爷爷把了脉,看了下池爷爷现在的情况,以池爷爷现在的状态,应该能撑得住第一次施针。”
提及正事,苏离就逐渐冷静了下来,至少脸上滚烫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她认真地说道:“不过,上次我就和你说过,池爷爷的病情本就复杂,又拖得太久,即便是我出手,我也不一定能保证,他能撑得住第一针。”
只要池老爷子撑过第一次施针。
那后续就问题不大了。
关键就在于……
池老爷子,能不能撑得过。
池晏被苏离刚刚那一推,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身子微微靠在了一侧的桌子边,身上的白色衬衫稍稍松散几分,勾勒出他流畅的肌理线条。
听到苏离的话。
他那懒倦慵懒的神色瞬间敛去,身子也站直了。
“嗯,我已经了解了。”
池晏的眸色深沉,黑睫微垂,立在病床前,眸光深深地凝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池老爷子。
他薄唇微微抿了抿:“我知道,爷爷戎马一生,他并不希望自己的晚年像植物人一样,就这么躺下去……”
“与其让他一直这么躺在病床上,倒不如拼一把。”
“而且……”
他顿了下,黑眸微微掀动,看向了苏离:“你也说过,以爷爷的情况,他恐怕撑不到……年底。”
所以,即便不试。
爷爷也熬不过去了。
这个世界上,离渊……便是最后的机会,最后的希望。
无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他既然请来了苏离帮忙。
那便要无条件信任她。
池晏眸色愈发深邃,纤薄的唇微微启动:“阿离,交给你了。”
苏离点了点头。
而后,她从自己背来的包内拿出了一个玉瓶,倒了一颗药丸塞入池老爷子的嘴里。
然后拿出一个针包,将针包摊开平放在了一旁的桌面上。
手指一扫。
三根银针夹在女孩纤细的手指间,神色平静,快速落下。
在针落下的一瞬。
苏离另一只手扫过针包,再度夹起三根银针,依次落下。
六根银针平整的扎在池老爷子的胸前。
根根银针在灿金色流光之下,针尾都仿佛缀上了光辉。
随着女孩指尖一扫。
六根银针针尾之上的流光瞬间如被激起涟漪的河水,荡漾开一圈圈的光影涟漪,流光潋滟,熠熠生辉。
“唔……”
原本静躺了几个月,未曾有过半点动静的池老爷子,嘴里忽而发出了一道极其痛苦的闷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