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履蹒跚的靠着司渊的手臂艰难前行。
这里风很大,漫天黄沙飞扬。
我不知道司渊口中的幻境什么时候会出现,我们只能漫无目的的一直往深处走。
为了避免我俩落入不同的海市蜃楼,司渊紧紧的握住我的手,生怕我下一刻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这里的沙漠一望无际,甚至都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头。
毫无生机,不像是有活物的样子。
沁雪当初被扔进来,她身上的血腥味儿足够吸引那些妖兽蜂拥而至。
我突然有种被什么东西在暗中注视着的不安。
“这里到底有多大?”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后我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清来时的路。
司渊摇了摇头。
他也不知道。
“但是这里不该如此平静。”司渊将我拉到怀里席地而坐,约莫是怕我走累了。
确实平静的有些诡异了。
按理来说,生人闯入这片地方,那些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妖兽肯定会有所察觉,毕竟这是它们的地盘。
人都有领地意识,何况是兽类。
司渊像讲故事一般,仔细叙述着当初他得知万年妖龙的踪迹后踏足此地的场景。
他那时也不过走了十来分钟,就落入了海市蜃楼,里面那万年妖龙正在厮杀这里的原住民。
司渊的到来让他们原本的斗争变成了统一战线对付他。
那些生活在这幽冥沙漠边缘的妖兽都是修为不高被排挤出来的,所以对于司渊来讲,拿下它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出逃的妖龙更不用说了,它被压制在忘川河底数年,功力早不如前。
而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将妖龙生擒之后,循着幻境里的山洞一路走,便直接走出来了。
所以上次进入这里,也只是经历过这凶险之地的冰山一角罢了。
如今我们所处的地方,已经远远不止他当初来时的距离。
但一路上却没有遇见任何东西。
所以才更令人心生恐惧。
短暂的歇脚之后我们又继续携手往更深处走去。
“别动!”走了一段距离后司渊将我拉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我抬起的一只脚此时也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来,直到实在站立不稳,我才轻轻的放下。
一瞬间寂静无声。
是的,没风了。
随后我就眼睁睁的看着四周的沙漠消失在我的视野里,随之而起的是缓缓从土里钻出来的石墙。
凭空钻出了一幢楼,而我和司渊脚底下的黄沙也变成了石板。
这海市蜃楼,还真是楼啊?
所幸,我俩身处一地。
与其说这里是一幢楼,不如说是一座古老的宫殿,由石板砌成的宫殿。
我和司渊的身后就是紧闭的大门。
但来都来了,总得收获点什么,其次也不确定这门推开,是不是出口。
只能先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在捣鬼。
司渊说这海市蜃楼的生成想必和妖兽脱不了干系。
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跟随司渊的脚步沿着过道往里走去,两旁都闪烁着微弱的烛火。
正中央是类似于皇位宝座一般的存在,位于高处。
“不知死活的东西...”浑厚的声音环绕着整个空间,听起来像是兽学人说话一般违和。
只是这声音穿透力有点强,让我不禁毛骨悚然。
本能反应让我觉得这个是十分强大的存在。
只见司渊脚步顿在原地,将我往身后藏了藏,死死的盯着那宝座的位置,目光如炬。
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到他周身泛起一丝丝猩红的雾气。
司渊这是生气了。
他那把剑缓缓从袖中滑落到手中。
我也不甘示弱,从掌心掏出了蛇骨鞭。
夫妻一体步伐一致。
“嘶~嘶~嘶~...”仿佛是有蛇在吐信子。
随后一条堪比这宫殿顶梁柱一般大的黑蛇缠绕在宝座上,血红的蛇信子不断地挑衅着我们。
鬼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蛇。
也许是因为天性?狐狸天生与蛇不对付。
“未曾想你竟自己送上了门来...”那黑蛇脑袋化作了人头,阴沉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没想到还是个容貌邪魅精致的蛇,只是这看起来光滑黏腻的蛇尾让我浑身难受。
司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眉头一瞬间紧皱了起来。
巴不得将我藏进他的身体里。
我不太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他嘴里所说的送上门来指的是我吗?
这黑蛇似乎对我十分仇视。
我从前应该没来过这里吧?要是来过的话,孟婆那儿关于我的传说指定是又添了一笔。
而从小到大,哪怕在地里干活碰见什么小蛇,我都条件反射的拔腿就跑,找爷爷救命。
几乎是从未与什么蛇类近距离接触过。
“看什么看!”面对着那双金黄色的竖瞳我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但脑中突然钝痛,模糊不清的记忆中好像也曾经见过这么一双类似的眼睛。
“不够沉稳。”那黑蛇摇了摇头说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倒是让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我还没开口骂他,他便以极快的速度朝我爬行了过来。
司渊出剑示意他停住脚步,但那黑蛇却从舌尖滋出来一团毒液。
为了将我护在身后,那毒液擦过司渊的手臂,很快便将那处的衣物腐蚀,仅仅是一刹那,就露出了森森白骨。
周围的皮肤也开始发黑。
司渊毫不犹豫的将自己那条手臂斩下以防蛇毒入侵到全身,臂膀断口处源源不断的冒出黑色血液。
我下意识的惊呼:“阿渊!”
他先是一愣,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顾不上那黑蛇便扑进了他怀里,眼泪犹如断线珍珠一般掉落。
司渊也只是面色惨白的安慰着我:“没事,别哭。”
他舒展不开的眉眼让我明白他怕我担心在隐忍疼痛。
没了一条手臂,就连为我擦眼泪都做不到了。
他只能将我的头埋进胸膛摩擦着,试图用衣服擦掉我满脸的泪。
我更心酸了。
望着地上的手臂,心口像被巨石堵住般,又疼又闷。
“真是夫妻情深啊~那就一起埋骨于此与我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