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法照天地,暮云复清真阳阴。
和尚机敏又聪慧懂得如何在差爷的盘问下蒙混过关。
再加上那官差见两人一副破破烂烂的打扮,也就没往心里去,这县里类似的乞丐多的是,生死从无人关心。
法照又是顺从惶恐的模样,让人连多说两句话的想法都没有。
那官差只是问了问身边那人为何不动时。
他就薅住了脑后头发,提溜起来展示给差爷,那是鼻青脸肿一整脸,哪怕脸上都是灰,也能看到血污留下的痕迹,还有那青一块紫一块的斑痕。
成叫一个凄惨。
看样子就不像是一个人打出来的,最起码得五六个一起拿脚踹,拿拳头砸。
和尚紧张兮兮得模样,一口一口往下咽唾沫,惊慌神情被演绎的淋漓尽致:“差爷,我这兄弟他……”
“他昨日饿的受不了了,就去偷吃的,结果被人店家给发现了,拖在后巷里好悬没给打死……”
“我……我去捞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了,一直昏迷不醒,看样子是脑袋让人给打坏了……”
“今天他是喝不下水,吃不进馍,估计也没两天好活了……哎,都怪我,去的实在太晚了。”
法照懊悔与悲痛交加,让人看的那叫一个心碎。
差爷只是吐了口唾沫:“呸!真他娘的晦气,赶紧找个地儿埋了去吧,埋深点,不然半夜再让耗子给拖出来啃了。”
一挥手,带着弟兄和狗子,就走了。
和尚在心里默念:妄语为救人一命,不亏不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妄语一下最多减了两级,还剩五级,赚赚赚。
至于说,脸上的伤势是怎么来的?
自然是和尚使出了大金刚伏魔拳法,金佛镇妖掌法悄然留下的痕迹,力道适中懵逼不伤脑,只是打出了青紫效果,未伤及骨头经脉。
额角嘴角鼻翼的那抹血迹,是和尚用自己的血盖住了原主的味道。
至于昏迷,那肯定是真昏过去了,之前有没有不知道,反正法照一番操作下来,想清醒都难。
于是乎,就这样躲过了第一次搜捕。
巡察的官差走后,他也没敢轻举妄动,只是留在原地悄悄用法力护住伤势,谨防暗处有盯梢的。
就这样一直挨到了天黑,之后法照果然看到了乔装成人的伥鬼在夜晚现出真身,挨个撤走。
一直到此时,和尚本来还不放心,准备再继续等等,可是身边病患却等不了了。
他只得“艰难”拖拽身边之人,不是抱不动,而是他现在的身份不足以支撑他有那么大力气,所以拖动是最好的选择。
当躲过了最后的监视目光,法照才松了一口气。
怀德县伥鬼实在太多,自己一举一动几乎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的跳舞。
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被动。
他借由之前白日的印象,寻了处无人居住的破败民房。
在这里什么都不好,可就一点还不错,居者有其屋。
兴许是之前死的人有点多,这里边近三分之一的房屋都是空置的,御寒就别指望了,能挡个寒风就不错了。
走街串巷一路小道,在确认摆脱监视后,法照横抱起伤患,一路飞奔进了宅邸。
他视力好,哪怕是漆黑夜晚,都可以视物。
之前师兄弟们都羡慕他有一双佛目,认为这是佛祖赐予他的宝贝。
可法照自己觉得,只是每个人天赋不同,他就长不出师兄弟们那样浑身坚若磐石的大肌肉块,小时候次次出门化缘。
就他自己化缘来的斋饭最少,勉强果腹罢了,要不是师兄弟们匀给他吃,他早就饿的面黄肌瘦了。
他次次都问师兄,如何才能像师兄一样化缘来那么多斋饭,那身高两米体壮如猿,手持百斤护法禅杖的师兄总是笑呵呵的跟他说:师弟你天生就不是那化缘的料,好好钻研佛法,争取有一天能将本寺经意发扬光大才是正途,讨饭这事儿,师兄在行!看你这身上肥肉都没二两的,改天师兄给你讨要点肥鸡补补身子!
说完哈哈大笑。
倒是也有好事机灵的师弟过来告诉他:师兄下次可以去青楼里碰碰运气,指不定那里的姑娘看师兄长得清秀俊美,一时间就发了善心呢!
然后,他就真去了。
要不是“猿”师兄冲进去将自己“救”出来,指不定就得来一场红粉试炼。
一直到大了后,法照才明白过来,每个人优势不一样,天赋不同。
像他,长得帅,演技好,精佛法,懂变通。
破宅里除了有点墙面和烂屋顶,其余值钱的有用的东西,早就被一键清除了,和尚将“灯火”铺在地上,尽量不让伤者感受到地面的冰寒与坚硬。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人受伤后,如果穿着衣裳,时间长了,血、肉、布,是会凝在一起的。
这样一不卫生,容易让伤口感染发炎,二是不易愈合。
然后法照伸手一摸,嚯!
都硬了!
这家伙是流了多少血,身上衣服都给透的梆硬梆硬。
他在心中默念一声佛号:施主,得罪了,救命要紧,别怪小僧下手重了。
从背着的箱笼上层翻出一把小刀,顺着衣角纹路一点点割开。
中间偶尔遇到黏着的血肉,他就从水囊里倒出点水,缓缓化开。
折腾了好一会,总算是将那外套给除掉。
再摸出伤药,一点点均匀涂抹在已经外露的伤口处。
就当他在思虑用什么东西包扎伤口的时候,却发现这病人上半身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布条。
法照大喜,不用拆自己本就脏破的衣裳了。
他当即就解了布条子。
才拆没两圈,可能是药起了效果,也可能是回光返了照,躺在地上的伤者,在这时幽幽转醒过来,就看着一个头戴斗笠,身形猥琐的黑影在那拆裹胸!
沐清真那是又急又气,可失血过多加上寒冷僵硬,让她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往下流,清白就要毁于一旦了!
世间怎会有如此猥琐下流之人!
她运气浑身气力,总算是从喉咙尖尖里挤出了一个字:“淫……”
话音刚出,一只大手就捂住口鼻。
“别说话,有人来了,忍不住也得忍。”
什么叫忍不住也得忍?!
沐清真急火攻心,嘎嘣一下。
又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