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兄长那边可有消息?”
“回小姐的话,杏林胡同如今只住有一户人家,是太医院的院正韩正非韩大人家,并无其他住户。”碧蕊回答道。
沈初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杏林胡同只有一户人家,可上辈子沈静婉确实是从杏林胡同接回来的,现在她不在杏林胡同,那住在哪里?还有太医院的院正不是姓齐吗?这位姓韩的院正又是因为何事出了事,甚至连家里的宅院都保不住的。
沈初凝正想着,徐福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小丫头,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铺着月白色的绸缎,绸缎上放着精致的首饰。
“九小姐,这套红珊瑚头面虽为十二件式一套,但样式精致小巧,不过分张扬,日常佩戴最为合适不过了,相似的款式万宝轩一共打造了三套,这套最为精致,二夫人前阵子来店里,专门让把这套给九小姐留下,说是九小姐看不中的话再往出卖。”
沈初凝看着托盘上的头面,金累丝做成蝴蝶的模样,嵌着颗颗红珊瑚,光泽艳丽、温润可人,她一眼看去便心生欢喜,让掌柜的给包了起来,又挑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一支并蒂海棠嵌宝蝴蝶簪、一对紫玉芙蓉耳珰。
沈初凝的手轻抚着托盘上的月白色绸缎。
“徐掌柜可有想过把这托盘上的衬布换一种?”
“回九小姐话,这托盘上的衬布,我们也是做过许多尝试的,朱红、碧绿、鹅黄、天蓝都试过,珊瑚首饰放在朱红色的衬布上就不显眼了,翡翠不能放在碧绿色的衬布上,黄金不能放在鹅黄色的衬布上,点翠首饰又不能放在天蓝色的衬布上,选来选去还是这月白色的绸缎最为合适。”
“可有试过黑色的?”
徐掌柜思索了片刻,回答道:“确实没有试过黑色的,可全京城的首饰铺子都没有用黑色布料当托盘衬布的,再说用黑色会不会不吉利?”
“不用黑色缎面,徐掌柜不妨试试黑色绒面的布料,不喧宾夺主,能让人把注意力都放在首饰上,也能衬得首饰更加夺目。”
这用黑色绒面布料放首饰,是上一世沈静婉提出来的,效果颇好,既然人还没找到,那她就先把沈静婉的法子用了。
徐掌柜无法想象首饰放在黑色布料上的,但碍于沈初凝是东家小姐,还是表示愿意去尝试。
“可还有品质好些的东珠?”沈初凝开口问道。
“回九小姐的话,店里没有了,太后娘娘最喜东珠,每次商船回来,上好的东珠都送去宫里了。”徐福一边回答一边双手作揖,向上拜了拜。
沈初凝听懂了徐福的意思,市面上的东珠品质不能越过宫里的去。
“就是想给太后娘娘绣个抹额,想找颗嵌在当中的,没有也不打紧的。”
“那小的再去库里给您找找,寻到了一并送到府上去。”
“有劳徐掌柜了。”
两人刚说完,就听楼下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小的下去看看。”徐福朝着沈初凝请示了一声便走了出去。
沈初凝朝碧蕊使了个眼色,碧蕊出去没一会儿,拿了两张纸进了来。
“小姐,是一位夫人带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来卖首饰图纸,楼下小厮瞧不上这款式,说我们万宝轩有自己的设计师傅,不收外人的图纸,那对母女却说我们看了,必然会偷学了去,非要万宝轩出钱把这两张图纸买了去,不买就赖着不走。”
“这不是无赖么,不管什么人随便拿两张纸来就要我们出钱买下,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图纸还怕人偷学了去。”
沈初凝说着,伸手从碧蕊手中接过了那两张图纸。
“不怪小二看不上这图纸,这分明就是小孩子用笔胡乱涂画的嘛。”
只见那纸上依稀能分辨出是个步摇模样,可线条粗细不均,歪歪扭扭,仿佛个刚学会用笔的稚童画出来的。
可沈初凝看着看着,慢慢地坐直了身体。
这支步摇她前世见过,一只金丝鸟衔着一串小铃铛,小铃铛做成了铃兰花的模样,最早是六公主戴着参加了长公主的及笄礼,后来类似的款式在京中贵女中很是盛行。
她又拿起第二张图纸,能看出是对耳坠,可细节什么的就不太分明了。
难道有人和她一样,是从以后重生回来的?
“碧蕊,我们下去看看。”
碧蕊应了是后,扶起沈初凝出了房间。
沈初凝顺着台阶缓步向下,却停在了一楼和二楼中间的平台上。
她死死地盯着门口正在闹事的那一对母女。
那妇人穿着洗的微微泛白的衣服,看得出是前几年的样式,那少女倒是穿着光鲜,要不是那妇人头上戴着的那根金簪,怕是要被人认成是一对主仆。
碧蕊托着沈初凝手掌的胳膊感觉被手指狠狠地抓着,略微有些刺痛。
“小姐?”
碧蕊连唤了两声,沈初凝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只是看那位夫人头上戴的簪子有些特殊罢了。”
碧蕊刚才的注意力一直在沈初凝身上,这才抬眼朝门口望了过去。
“是有些特殊,花朵金簪多做成牡丹样式,做成芍药的可不多见,芍药是牡丹的伴生花,又叫将离草,这寓意可不大好,一般首饰铺子可都不做这种花型的。”碧蕊说到这,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住了嘴。
“是啊,这样花型的簪子,一般都是定做的。”
碧蕊抬头看了看沈初凝,发现她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她母亲和秦贵妃同年出嫁,秦贵妃的首饰都是牡丹花型,而她母亲的首饰大多为芍药花型,寓意着一生都在秦贵妃之下,一生要为她所用。
她母亲和秦贵妃一个嫡出一个庶出,在出身上本就差了一截,后来一个进了皇宫当了贵妃娘娘,另一个嫁给国舅爷府上不求上进的三少爷,这身份上就更越不过去了。
让沈初凝难过的是,他娘明明已经从庆国公府出来了,为何还要处处听国公夫人的,甚至连她这个亲生女儿都可以不管不顾。
“碧蕊,那簪子,我瞧着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