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松鹤堂。
“祠堂那边给送了晚饭没。”沈老夫人问身边的桂嬷嬷。
“老夫人您就是心软,心疼着八少爷呢,谁家跪祠堂,还给送饭的。只是有个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桂嬷嬷恭维道。
沈老夫人斜睨了桂嬷嬷一眼,呷了口茶,“说吧,在我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九小姐跟着跪祠堂去了。”桂嬷嬷小心翼翼地道。
沈老夫人的脸阴沉的可怕,“谁去告诉小九的,她这是打定了我不会罚她?她想跪就让她跪着去,干脆宫里也别去了。”
桂嬷嬷给沈老夫人揉着太阳穴,“还用人去告诉吗,九小姐多聪明呀,猜也能猜到的,这次闯了那么大的祸,总要有人受罚的,九小姐伤着腿不能罚,可不就罚到八少爷头上去了么。”
沈老夫人气极道,“小八这次太不像话,怎么胆子就那般大。这是小九没出什么大事,若是伤到骨头瘫了瘸了,或是伤到脸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桂嬷嬷安慰道,“咱们沈家的少爷,您还不清楚吗,九小姐说上几句好话哄哄,几个少爷巴不得把一颗心捧到她跟前呢。”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希望以后小九出息了,不要忘了她这几个哥哥对她的好,多提携着些。”
桂嬷嬷:“老夫人您就放心吧,咱们沈家的姑娘都是重情义的,您看宫里的太后娘娘这些年就没少帮衬着家里。”
沈老夫人听着点了点头,似是被桂嬷嬷的话安慰到了。
桂嬷嬷复又问道:“老夫人,那祠堂那边……”
“让栖夏给送个厚实点的软垫子去,小九腿刚伤着,别落下什么毛病去。”
“是,奴婢这就吩咐去。”桂嬷嬷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等一下,过上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吧……让两个人都回去。”
桂嬷嬷笑着行了一礼,就出了松鹤堂。
……
从祠堂出来,沈承柏叫了轿辇来,把沈初凝送回了凝风斋。
“八哥对不起,都是阿凝的错,害八哥受罚了。”沈初凝愧疚地道。
“嗐,这有什么的,八哥哪个月不跪几回祠堂呀,早都习惯了。”沈承柏无所谓地道,“你也是的,就像平常一样来给八哥送点吃食,说说话就行了,何苦要自己陪我跪着。”
“这次不一样呀,这次八哥是因着阿凝才受罚的,阿凝心里过意不去。”
沈承柏拍了拍沈初凝的头,“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你那个护膝再给八哥做几幅,这样八哥被罚跪的时候膝盖不疼。我还让人找绣娘照着你做的那个样子做了几幅,带着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沈初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阿凝到希望八哥永远不被罚跪,我做出的护膝都变成摆设。”
送别了沈承柏,沈初凝让碧蕊把话本子抱了出来。
这话本子还是沈二夫人听闻沈初凝伤了腿,怕沈初凝在屋里待着无聊,给她送来的。
“小姐您少看一会,屋里太暗了,别看坏了眼睛。”碧蕊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包着冰块给沈初凝敷着脚腕。
沈初凝斜斜的靠在罗汉床上,感觉到了脚腕上的冰凉,打了一个激灵,腿往回缩了缩。
碧蕊轻压住沈初凝的小腿,“小姐您忍着点,府医说了,要冰敷够十二个时辰,不然您这脚腕子就肿的更高了,奴婢瞧着现在比您去祠堂前就严重了些。”
沈初凝一边翻着话本子一边回了声“晓得了”。
“唉,这话本子还真就像惠妃娘娘说的一样,全是些官家小姐看上穷书生的,穷书生有什么好,说话都说不到一块去,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全靠着小姐那点嫁妆,这书里的小姐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以后你小姐我要是不长眼看上哪个穷书生,碧蕊你可一定得拦着我。”
碧蕊掩嘴笑了起来,“是,奴婢一定拦着小姐,定不会做那给穷书生和小姐送信的小丫鬟的。”
沈初凝又换了本书,“还有这本,侯府真千金流落在外,假千金在侯府享尽荣华富贵,真千金认回来时,主母竟然还处处向着假千金。”
“先不说侯府主母在生产时,旁边守着多少丫鬟婆子,要把孩子换出去的难度有多大。就说这没有确凿的证据,侯府不会认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儿,既然认了,那假千金就是真千金的仇人了,侯府主母还处处向着假千金。这世上怎么会有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亲生女儿的母亲啊?”
沈初凝合上话本子,扔到了炕几上,“没一本有意思的,怪不得惠妃娘娘不爱看了,也不知二伯母是怎么能把这些大同小异的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的。”
碧蕊怕沈初凝觉得太凉,便把帕子浸在冰水里,拧到半干再敷到沈初凝的脚腕上,“二房的三位公子都大了,不需要二夫人管,二夫人每天就看看账本,可这些都是二夫人在娘家就做惯了的,自然信手拈来,可不就得找点乐子打发时间么。”
沈初凝点了点头,“大伯母还能每天舞刀弄枪的,前几年还能听到二伯母抚琴,近两三年倒是听不见了,如今连琴都送人了。”
“之前能每天在外边疯跑还不觉得,这伤了腿才发现日子有多难熬,话本子也看不进去,抚琴也一点不会,针线活有家里的绣娘……”沈初凝细数着自己能打发时间的方式,算来算去竟没一样她喜欢的。
碧蕊又给沈初凝脚腕上换了块帕子,“小姐不如跟着大夫人学武或者跟着二夫人学着掌管中馈吧,一个能强身健体,以后您骑马也摔不下来,另一个您以后嫁了人也用得到。”
听到碧蕊说骑马摔不下来,沈初凝恼羞成怒,“现在竟连碧蕊姐姐都能编排我了呢。”
“不过这些都得脚好了再做,要不我们自己写话本子吧。”沈初凝兴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