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凝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
她躺在床上准备用手揉眼睛,却发现手心有粒圆圆的珠子。
沈初凝定睛一看,发现是粒白玉扣子,她突然想到了昨晚周凛穿着的衣服,好像衣襟处正是这样的扣子。
沈初凝转动了下脖子,发现脖子靠近锁骨处有些疼,她捂着脖子下床走到镜子前,看到脖子处有道细小的口子。
“碧蕊,我这是怎么了?”沈初凝指着脖子上的伤口问刚从外面进来的碧蕊。
“小姐,您醒了。昨晚五少爷送您回来时,说您在外看花灯晕倒了,晕倒时被剐蹭到的,奴婢帮您上过药了,应该不会留疤,只是这几天要注意别湿水。”
沈初凝心中疑惑,她失去意识前,分明是有人捂住她的口鼻的。
而且那么偏僻昏暗的小巷子,五哥是怎么刚好路过的。
还有周凛呢?五皇子呢?
“小姐,天喜堂的赵郎中来,说是雪姨娘把药拿走了。”
沈初凝的思绪被碧蕊打断。
沈初凝回神,“好,我知道了。”
碧蕊帮镜子前的沈初凝梳着头发,“小姐,您不想让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留,在府里有的是机会,怎么还要绕那么大一圈。”
沈初凝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缓慢的说道:“雪姨娘和沈静婉再怎么不对,那未出生的孩子是没错的,毕竟那也是我爹的孩子,与我沾亲带故,我不想沾染上业障。”
沈初凝叹了口气继续说,“现在那孩子的死活全由雪姨娘自己做主,她要不执着于生儿子,腹中胎儿定然不会有事。”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想为她上一世那没能活到平安出生的孩子积德,好让他早日投胎。
“小姐,奴婢至今都不懂,为什么您说要在天喜堂旁边开一家卖生儿子药的药铺,赵郎中就能被您拿捏住,我们手里哪有那么神奇的方子?”碧蕊疑惑问道。
“你觉得天喜堂那药神奇?”
“怎么不神奇,包生男孩儿啊。”碧蕊惊讶道。
碧蕊给沈初凝梳好头后,沈初凝挑了两朵玫粉色的珠花带上,衬得她的脸不那样苍白,“你觉得哪里的女人最想生儿子?”
“那自然是皇宫里的女人,且不说生了皇子得到的晋封和赏赐,万一自己儿子争气,那以后可就是圣母皇太后啊。”碧蕊夸张的答道。
沈初凝起身走到八仙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这不就对了,皇宫里的人想要什么得不到,若那药真的有效果,皇宫里就没有公主了。”
碧蕊跟了过来,“那天喜堂的药是怎么回事,天喜堂在京城也开了有些年头了,若是药有问题,不是早就关门大吉了。”
“药嘛,普通补药能有什么问题,又吃不死人。我现在说你面前的这壶茶是送子观音手上净瓶里的水泡的,喝了包生儿子,你买不买?”沈初凝指着桌上的茶壶说道。
碧蕊闹了个大红脸,“小姐就会打趣奴婢。”
“就是打个比方,如果你想生儿子,必然会出钱买这壶茶,那好,你能保证你这个月就能怀上身孕吗?”沈初凝再次问道。
碧蕊摇了摇头,“成亲第一月就怀上的妇人很少,有的要成亲三四年才能怀上呢。”
“好,那我们算成亲五个月能怀上,若是两个人同时买五个月的药,就是一千两银子,”沈初凝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五。
“现在这两个妇人都怀了身孕,一个生了男孩儿,一个生了女孩。”
沈初凝又在桌上写了个三,“现在生女儿的人家去找天喜堂退掉三百两,天喜堂还赚了七百两。”
碧蕊问道:“所以小姐你就是以这个威胁了天喜堂的赵郎中吗?”
沈初凝拿起桌上箩筐里碧蕊绣到一半的荷包看了看,墨绿的荷包上绣着修长的竹子。
“天喜堂本来就是个骗局,妇人怀孕不是生男孩儿就是生女孩儿。”
“只要去天喜堂的人不都是吃药一两个月就怀孕,怀孕生下的都是女孩儿,那天喜堂就稳赚不赔。”
“这些年天喜堂靠着这骗局赚的盆满钵满,怎么可能为了雪姨娘断了自己的财路。”
“况且我也提醒赵郎中让雪姨娘写下字据了,出了事怨不到天喜堂头上来,赵郎中还不是上赶着来合作。”
碧蕊听完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小姐英明,奴婢就看不出来这天喜堂有什么问题。”
沈初凝拿起刚才翻看的荷包问碧蕊:“有心上人了?这荷包从配色到纹样可都不像是女子所用。”
碧蕊的脸红到了耳根,连忙从沈初凝手里抢过荷包,结结巴巴说道:“哪……哪有什心……心上人……是奴婢自……自己绣着玩儿的……”
碧蕊看到沈初凝揶揄的眼神,又赶忙找补道:“不……不是自己……是……是给奴婢兄长绣的,嗯,就是给哥哥绣的。”
说完还点了点头,似要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可越是这样,沈初凝越不相信,若真是给兄长绣的,大大方方说就是了,何必要这样遮遮掩掩的。
沈初凝笑着说道:“不逗你了,若你真有了心上人,一定要告诉小姐我,我替你做主,给你准备份丰厚的嫁妆,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你知道你小姐我还挺有钱的吧?”
碧蕊抱来了沈初凝的钱匣子,里边就剩了年前云子安给的一袋子金瓜子,几块儿碎银子,还有两张五十两的银票了。
“啊?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