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和肖红没有多在宝庆一家那里停留,跟宝庆一家说好不要走就出去了,前前后后待了七八分钟。
婚礼已经接近尾声,客人们吃得七七八八,小孩子开始在院子里乱窜,结识新朋友,大人们则三五成团串屋喝酒聊天。
随着一部分人的离开,剩下的客人变得很放得开,当然也没有到耍酒疯的程度。
婚礼对于新人来说,招待客人不是他们的任务,他们的任务是走完流程,入洞房!
遵循远古的呼唤,为人类的繁衍传承做出自己的贡献。
不过,当然不能在饭馆进行!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收尾的工作交给其他人,陈泽和肖红准备驱车离开。
这时候李云叫住了他,
“哥,你等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行!”陈泽看他挺郑重的,于是跟肖红说,“你先去车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什么事啊?”
陈泽随后看着李云。
“哥,你跟我来一下!”
李云来到路边,从自己的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报纸严严实实包裹的小团子。
陈泽一看这,就大概猜出了可能是什么。
随着报纸在后备箱里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剥开,一个巴掌大,天青色的淡雅小碗显露出来。
——一件做工精致的汝窑天青釉洗。
汝窑,是北宋晚期,特别是1086年到1106年这二十年间,得到徽宗赏识,建立汝官窑,专司宫廷御制,专门为朝廷烧制御用青釉瓷,而汝窑的技艺也在这一时达到其鼎盛。
北宋灭亡后,汝窑衰落,烧造技术失传,釉色和产品质量大不如前,极为稀有。
全世界仅有几十件,大部分被世界各大知名博物馆珍藏,价值极高。
前世有有一件型制跟这个一样的汝窑天青釉洗被拍卖2.94亿。
虽然这一件天青釉洗底部有一个小小的缺口,算是一个不小的瑕疵,但也足够珍贵,足够一大批收藏家为之疯狂。
陈泽很早以前就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与老爷子认识,有一次嘲讽老爷子收藏的东西都上不了台面,老爷子不服气,说要给他看看好货,见见世面,于是把这件珍藏的汝窑珍品拿了出来。
这个东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传世珍宝,陈泽不知道老爷子是从哪里弄来的,老爷子有次喝醉说是从一批民国土夫子手中弄到的,说是他们盗了个皇帝墓,不识货,被老爷子买下,中间还沾了血。
但之后又否认,又改口说说是他特意结交了一个从宫里出来的老太监,花了一大笔钱,用城外的上百亩田才换过来的。
到底哪个版本是真的,陈泽不知道,随着后来收藏的古董多了,他对这些东西的兴趣也就淡了。
不过,这件汝窑天青釉洗他却是只见过那一次,直到老爷子去世,也再未见过,甚至不能确定它的真假。
陈泽捧在手里仔细端详,判断着东西的真伪,越看越觉得有看头,越看越觉得漂亮雅致。
“老爷子知道你喜欢,走之前特意吩咐我,等你结婚的时候送给你!”
李云说道,
“他说这东西就是一个古代放水果的盘子,看得多也就没意思了,年轻的时候喜欢的不得了,弄到手了又觉得花那么大精力不值得。”
陈泽是真的没想到,这种可以被当做传家宝的东西,后世随随便便拍个几千万不成问题的东西,老爷子竟然没留给自己宝贝孙子,而是送给了自己。
“都说人老成精,老爷子这真是把我算计的死死的!这后手一套又一套!”
可以想象,老爷子走之前肯定还交代了其他的。
事后,即使没有陈泽的照顾,有这么个东西在,兄妹俩顶多受几年苦,只要熬过去把东西卖了,也能后半生无忧。
......
陈泽回到家先把东西放进保险箱。
肖红则是下楼给周围的邻居散喜糖了。
楼上的邻居知道今天是他们结婚的日子,也是反应各异,随着肖红离开上楼,开始八卦地聊起来。
“听说是当知青的时候认识的,她是闽省人,跟着她男人来到京城,她男人小陈听说是开饭馆的。”
“我还以为俩人早就结婚了!认识那么早,都住一块儿了,整天晚上......竟然还没结婚?”
“可能是家里之前一直不同意?谁知道呢!”
“唉!”束着发髻的范晴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晚上又睡不着喽!”
“怎么说?”其他邻居问道。
“平日里兴致来了都折腾到大半夜,这新婚之夜不得把房子晃塌喽?”
众人:......
......
......
......
“东西送完了?”陈泽见肖红回来,在门口换鞋,于是问道。
“送完了!带回来的都送出去了!”
“忙完了那就去换衣服吧?”陈泽笑吟吟地说道。
“换什么衣服?”肖红装作不知道没听懂!
“还给我装是不是?就是上次买的那一件,开裆的,你一直不愿意穿的,赶紧的,都老夫老妻了!”
“什么开裆裤?我不知道!”
“给我装蒜是不是?你不是说今晚有奖励吗?想后悔?不可能!”
陈泽一个偷袭加回手掏,被偷袭得手的肖红一声惊叫,顾前不顾后,顾上不顾下。
“你别这样!”
夫妻俩嬉闹了起来。
“哎呀!你干嘛!你别这样,我不穿!羞死人啦!”肖红羞红着脸,实在不愿意穿那奇怪羞人的衣服。
“哎呀!都老夫老妻啦!赶紧的!”
新婚之夜,当然要有点不一样的,肖红欲拒还羞,陈泽龙精虎猛,对于楼下的邻居和范晴夫妻来说, 又是一个不眠夜!
结婚后的生活和从前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称呼变了,两人之间更加的熟悉,老夫老妻玩得也更加开,少了些暧昧与刺激。
当然,两人的感情还是挺好的,毕竟一起走了那么长的路,不论中途怎样,终于走到了一起。
......
婚后的第三天。
一场大雪悄然而至,席卷了整座京城。
年关将至,人们开始准备年货,年味儿是越来越重,家家欢喜,家家团圆。
漫天纷飞的大雪,更加重了北方的年味儿,一家人躲在屋子里,烤着火炉,磕着瓜子,聊着家长里短,讲着奇葩八卦,小孩子围着火炉打转,时不时扒开门缝,看看外面的积雪多厚,够不够打雪仗,堆雪人。
南锣鼓巷,大杂院,
“姥姥!瓜子好吃不?”
“好吃!只要是我们花花买的,姥姥都爱吃!”
“哎呀,姥姥你别这么说,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啦!”
花花回到了生养的地方,给亲爱的姥姥买了瓜子,祖孙俩坐在床上,烤着火炉,嗑着瓜子,聊着有趣的事情。
......
“你们不知道,那人可逗了!一直在吹牛!他说他家以前是宫里的!还说要是搁以前,就我这种长得一般的,都见不着他!”
“这人不行!不实诚!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哈哈。。。”陈花花未说先笑:“我说,你家难不成是在宫里当太监?要是那样话的,我是见不着你!”
“哈哈哈哈哈!”一家人开怀大笑!
“你们不知道那矮子当时那样,脸都紫了!我和圆圆我俩转头就跑了!”
“下次可别介绍这种人了!老家的亲戚也不行!看看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
陈红在旁边听着,手里织着东西,同样在听女儿巴拉巴拉讲,时不时笑笑。
自从花花搬出去以后,和家人的关系反倒是更好了,可能这就是距离产生美吧!
南锣鼓巷,南街口。
大雪中,一个披着黑色大衣,身形纤细的女子,在风雪中艰难前行,时不时拦下路人问路。
大雪纷纷,行人匆匆,没有多少为之停留。
女人循着标识和路人零碎的提示,一点点往地址的方向走。
夜色黄昏,冒着大雪骑车回来的三大爷闫埠贵,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漂亮女人站在院子门口,往院子里望!
“你找谁啊?”
女人被吓了一跳!
“那个,我想问,陈泽家是在这里吗?”
三大爷一听是找陈泽的,于是顺嘴说道:
“陈泽啊,就是这儿,我们一个大院的,和我家挨着,喏,里面东户,那个就是!”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有些事情!”女人没有说,只是说了句“谢谢你!”
闫埠贵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回家就和自家老婆子说了这件事。
三大妈也是好奇起来,老两口趴在窗牙上,透过缝隙盯着院子。
“进去了!进去了!她进去了!”
“你说这女的跟老陈家的儿子什么关系?长这么漂亮!不会是老相好吧?”
“那谁知道了,反正肯定有好戏看了,老陈家的小儿子可是刚结婚!这就有其他女人找上门儿!这要是和新媳妇碰上,那岂不是得闹上一顿?”
“哎?你还真别说,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陈家那小子是个花心大萝卜,还这么讨女孩子喜欢?”
“他早早去当知青了,这几年才回来,哪儿有机会霍霍门口的姑娘,那女的我听着不像咱这儿人,像是江浙那边的,估计也是知青的时候认识的!”
另一边,陈家,一家人正坐在床上嗑瓜子烤火炉,听到有人敲门,陈母不想动弹,使唤陈父道:
“谁敲门啊?你离门近,去看看!”
陈父不情愿地起身,打开门一看是个陌生的漂亮女人。
诧异地问道:“闺女你找谁?”
“请问这里是陈泽家吗?”
陈父听到这话,再看看对方,一下子像是明白了什么。
“找谁的啊?”屋里陈母伸着脖子好奇问道。
陈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找你宝贝儿子的!”
半个小时后,看着离开,重新走入大雪的姑娘,陈家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觑。
“怎么办吧?”陈母担忧的说道,“这俩孩子刚结婚,要是红红知道这件事……”
“还能怎么办?!!他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他自己收拾!你还当是解放前啊?能娶好几个老婆!”
……
风雪中,王琦瑶被冻的瑟瑟发抖,裹紧衣服,继续前行,来之前知道北方会冷,穿了厚衣服,但没想到遇上了大雪,穿的还是有些单薄了。
在茫茫大雪中,眼睛花花的,双手失去知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像是发烧了一样。
但心中咽不下的那口气,支撑她一定要当面问问对方,要个说法!
陈家没有把人赶走,在听了她的讲述后,选择把陈泽家的地址告诉她,也告诉她两人已经成婚,但她并没有放弃。
“请问东棉花胡同怎么走?”
“东棉花胡同啊?那离这儿可还有些距离,哎呦,这个点儿公交车可都停运啦!得好一段走!你得先从这往南......”
“好!谢谢你啊!”
天色业已黄昏,冬天的黄昏没有云彩,漫天大雪之上已是一片漆黑,白色雪像是从黑色的无尽深渊中坠落。
陈泽和肖红裹着羊绒被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夫妻俩搂在一起,电视上播放着去年上映的《大侠霍元甲》。
霍元甲正站在木桩之上,和另一个武师交手,一不留神被踹一脚,险些掉落下去,围观的百姓一声惊呼,刚勉强稳住身形,对方杀招又至......
楼房的好处在于有供暖,外边漫天大雪,屋内温暖如春,甚至还有点闷热。
夫妻俩倚靠在一起,在恶劣的天气,躲在温暖的小屋,颇有一种家庭的温馨感。
“当当当!”门被敲响!
陈泽主动起身去开门,心里还想到,“外面下这么大雪会是谁来了?”
打开门,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黑色的大衣,纤细的身体,苍白的脸色,美丽的脸庞,浑身落满皑皑白雪,像是从冰天雪地中走出来的雪人。
陈泽有些惊讶,然而还不待说话,对方便猛地撞进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