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纷纷跪下听旨。
宋云初摊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双星天象一事引得民间躁动,为定民心,即日起,宋相与江家长女取消婚约,此后各自安好,钦此。”
江如敏心中虽有失落,但还是整理好了情绪,恭敬道:“臣女江如敏……遵旨。”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日,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近日天象事件引起热议,在这个节骨眼上退婚,人们非但不会指责她,还会替她觉得惋惜。
毕竟她也在城西立了大功,她没有做错什么。
正常情况下,退婚必定是一方有过失或出了意外,宋大人本想自己扛下流言蜚语,可天象事件一出,倒是让宋大人也免了非议。
这道退婚圣旨给他们二人都留了体面,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江小姐,请听第二道旨意。”
宋云初说话间,已经从锦盒内取出第二封圣旨缓缓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医师江如敏博学多才,能力出众,在城西抗疫时不畏艰苦,制出药方,乃大功一件。赐黄金、玉器、绸缎、首饰各三箱,亲笔御赐匾额一块,及——城东药园五座。”
宋云初话音落下,跪在旁边的江雨夕身子一僵。
她原以为宋云初把功劳都揽完了,毕竟江如敏都回来两天了也没见宫里赏东西下来。
宋云初宣读退婚圣旨的时候,她都想笑出声来,然宣旨场合严肃,她只能忍着,她记得王爷说过,宋狗贼为人狠心凉薄,有好处定然是自己独占,对待江如敏也绝非真心,而是利用。
可眼下的情形却让她有点懵了。
不只是江雨夕,江如敏听完旨意也是颇为吃惊。
宋大人最后那句说的什么来着?
药园五座?!
这城东的药园子,一座都能抵得上几个大宅子。
金银珠宝和匾额都是她跟陛下讨的,她原本计划着,有了钱先去挑栋好宅子,再去买个药园,自己拥有一座药园可比从药材商那里买划算得多。
却没料到,这赏赐圣旨里边连药园子都包了。
五座……她自己都能当药材商,雇些人帮她照看、收割及整理,今后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见江如敏沉浸在喜悦中忘了谢恩,宋云初轻咳了一声,提醒道:“江小姐,快接旨。”
江如敏回过神来,连忙应道:“臣女江如敏接旨,叩谢圣恩!”
她从宋云初手里接过圣旨,面色欢喜地起了身。
宋云初转头朝白竹道:“去把江小姐的东西都抬进来。”
江如敏见白竹带着人把一箱箱的东西从马车上卸下来,连忙吩咐身旁的丫鬟:“快去把后院的屋子收拾一下,腾两间出来。”
她说话的同时,两名护卫抬着皇帝的御赐匾额来到她身前。
江如敏望着眼前的匾额,边框呈暗金色,在日头下泛着耀眼的光泽,皇帝亲笔书写的“瑞和堂”三字苍劲有力。
“这牌匾可真是好看。”江如敏伸手触摸了一下匾额的边框,木质坚韧光滑,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
这可是她的金字招牌,此匾额一旦挂起来,她这小小医馆都能变得气派。
“金凤木制的牌匾,自然好看。这金凤木乃是贡品,十分珍稀,本相刚回朝时,陛下就吩咐宫务署制了三块牌匾,你、我、赵将军皆有份,昨夜刚好完工。”
江如敏闻言,浅笑道:“原来如此。”
难怪她的赏赐晚了两日,原来是牌匾还未制作完成。
她大致能猜到江雨夕为何敢来嘲讽她,一来是听到了她和宋大人要取消婚约的风声,认为她此后无依无靠。二来,宋大人一回朝便得了赏赐,而她回来两三日了还风平浪静,江雨夕便觉得是宋大人独自揽了功劳,皇帝也不会记得她这个小人物所做的贡献。
其实她从来就不担心陛下会忘记给她赏赐,陛下素来都是赏罚分明,说话更是一言九鼎,赏赐晚几日来,她只当陛下是朝政繁忙,等闲下来自然会赏的。
“有劳宋大人跑这一趟,您要是不忙,就坐下来喝几杯热茶吧。”
江如敏说着,也不忘转头朝江雨夕道了一句:“雨夕,你要喝什么茶?龙井还是碧螺春,我这儿都有。”
江雨夕心有怒意,望着江如敏唇角的笑只觉得万分碍眼。
真是见了鬼了,这赏赐圣旨怎么偏偏就要在她嘲讽江如敏的时候来。
要是早点儿传旨过来,她绝不会踏进瑞和堂的门!省得看江如敏得意的嘴脸。
纵然心下抓狂,她也只能故作沉稳,强挤出一丝笑容,“姐姐得了如此厚赏,妹妹看着也高兴,父亲原本还操心你出府后过得好不好,他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也能安心了。”
“人家问你要喝什么茶,说这些废话做甚。”
宋云初瞥了江雨夕一眼,“晋国公若是真的记挂江大小姐,怎么就没见他亲自过来探望?只怕他觉得这瑞和堂太小,装不下他这一坨。”
江雨夕脸色一僵。
这宋狗贼立了个功,尾巴都翘天上去了,说话竟如此难听!
“宋大人言重了。大姐当日离家出走时,都没有当面知会父亲一声,只留了一封书信,父亲自然是生气的,可父亲挂念姐姐也是真的,只是他脾气倔强,想等着姐姐主动回家……”
“拉倒吧,他人不来便罢了,也没见他送一两银子来。”
宋云初嗤笑,“对亲生女儿如此凉薄,就别扯什么脾气倔不倔了,他但凡派人打听一下你姐姐的近况,都会知道她还欠着别人的银子,每日省吃俭用,好点的菜都舍不得买。本相作为江小姐的朋友,送银子未免唐突,可晋国公是她亲爹,在她困难时接济一下,很难吗?”
江雨夕被噎了一下。
若非身份悬殊,她真想骂宋云初。
江如敏一向不讨父亲喜欢,后又离家出走,对父亲毫无尊重,外出谋生是她自己要走的路,遇上困难那不也是她自找的吗?凭什么要父亲救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