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玉名唤玄麟玉,乃是墨玉中的极品,可遇而不可求,这大约是我千宝阁今年最珍稀的拍品了,此玉万两起拍,请诸位竞价。”
掌柜的话音落下,二楼的各个雅间便传出了一声声报价。
一楼的客人们虽有惊叹,但少有竞价者,众人心知肚明,这墨玉摆出来就是要给达官贵人们抢的。
若说先前的珍宝都能有个定价,这块墨玉则是富商们都估不准价格的,最终定价多少,得看贵人们乐意出到多高的价格。
眼见着玄麟玉的价格一路狂飙,宋云初抿了一口茶,望着那块墨玉思索。
【没想到这世界还有这么稀奇的玉石,不用灯光日光的照耀,都能自带流光,放我们现代得加上滤镜特效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狗作者虽然剧情烂得要死,创造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倒是挺在行的。】
【这玄麟玉在富商们的眼中大概是顶级奢侈品吧?果然,无论是哪里的人们,只要有钱了都想追求限量版。】
【他们喊得这么起劲,我现在叫价似乎也没意义,先看看他们能把价格抬到什么程度。】
君离洛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
玄麟玉已经被喊到两万五千两的高价。
正如云初所言,富人们对‘限量版’是较为执着的,前边拍卖的那些珍宝,二楼有好几间都没出过价,想也知道那些人是眼光太高,就等着抢一件稀世奇珍。
将此玉石打成服饰随身带着,出门在外便是十分亮眼的存在。
不过,再稀奇的东西也都是有价格的,当价格超过多数人承受范围时,他们便会放弃。就好比此刻——
“三万五千两。”
杜仲的一声喊,将前一位客人的报价抬高了整整五千两,那客人的雅间便不再出声了。
宋云初唇角扯起一抹嘲弄的笑意。
【狗渣男,又开始博人眼球了。】
【一出声就压了人家五千两,显得你豪气是吧?】
【不过话说回来,狗渣男具体有多少资产我还真不清楚,虽然我现在挣的是比他多,可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王爷,家底一定很厚,要是真拼起家底……我大概也没胜算。】
【他只是比我小气,不是比我穷啊,这墨玉虽然是顶奢,也不值得我掏空家底去跟狗渣男杠。】
【最多出到五万两吧,多了不划算,可不能在这千宝阁花掉太多家底,否则花超了,就没多余的银子去打赏手下人了。】
宋云初这般想着,便打算让胡四娘再去给自己叫价。
可还不等她开口,君离洛的暗卫便走到了窗台边,冷声道——
“五万两。”
此报价一出,周遭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掌柜的也有些怔愣地抬头,望向宋云初所在的雅间。
那间是宋大人包下的,此刻叫价的这名黑衣男子倒是挺眼生的,是宋大人的随从么?
宋大人抬价还真是够狠的……
雅间内,宋云初从诧异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君离洛,“陛下看上这块玉石了?”
【好家伙,你这报价一出我都省得开口了。】
【也好,你跟狗渣男争去吧,他再有钱也不可能争得过你,他也不知道你坐在我的包间里,没准还会以为是我开的价。】
“玄麟玉的确可遇而不可求,连宫中都没有。”
君离洛朝宋云初淡淡一笑,“云初感兴趣吗?”
“不瞒陛下,微臣起初的确是有些感兴趣的,但转念一想,这玉石沉稳大气,又是如此珍贵罕见,达官贵人们即便买得起,自身的气质也未必能与它相配,所以微臣以为,能与玄麟玉相配的只有陛下您一人。”
【狗皇帝,我都这么夸你了,你可一定得抢赢狗渣男啊。】
【你能抢得过狗渣男也算是给我省钱了,我宁可看这玄麟玉被打成玉佩挂在你身上,也不想看那狗东西得意,他本来就够普信的了,身上再挂几件限量版,他都会觉得自己疯魔满城少女。】
君离洛:“……”
就知道她不会真心夸奖他。
嘴上说着他气质绝佳,心中却在呐喊着让他争过君天逸。
“王爷,宋相那边又开始跟您较劲了。”
杜仲回过头看自家主子,见君天逸磨了磨牙,让他接着竞价。
杜仲依着他的意思,转头给出了五万五千两的报价。
到了这个节骨眼,二楼几乎没有其他的客人再抬价。
一楼的客人们早已悄悄议论开了。
“那是宋大人的包间吧?可真是大手笔啊,抬价这么狠,把其他客人打得措手不及。”
“依我看,宋大人是对这块墨玉势在必得,这二楼的贵宾席虽然常常变动,但宋大人那一间没变过,其他贵客们或许是不想得罪他,这才会放弃竞价,若是买个东西被他记恨上,实在划不来。”
“可不是么,宋相最近风头正盛,前阵子圣上还给他赐了蛇冠,寻常富商是没胆子得罪他的,敢跟他叫板的,要么也是大官,要么就是皇家的人了。”
“你们说,这玄麟玉最后会到谁手上呢?”
人们议论间,君离洛的暗卫也回应了杜仲的报价。
一声漫不经心的“七万两”,犹如巨石投入河中,再次引起了楼下客人们的热议。
宋云初挑了挑眉头。
【狗皇帝,不愧是你。】
【就狗皇帝这架势,要赢狗渣男完全不是问题。】
【其实如果他真那么想要,完全可以叫暗卫跑去狗渣男的包间通知一声,狗渣男即便心有不服,在明面上也一定会让着他,且不仅要让,还得乖乖过来行礼致歉。】
【奈何狗皇帝傲气,不愿亮明身份,非要跟狗渣男拼财力,心里不待见这位皇叔,明面上还要维持亲戚间的客套,毕竟狗渣男在坊间还是有声誉的人。】
君离洛听着宋云初的心里话,眼底泛起极浅的笑意。
不错,他只需去君天逸面前亮明身份,君天逸无论如何都不敢与他叫板。
可这么一来,倒显得他没气魄了。
且就让君天逸认为是云初要和他竞价吧。
他若发现自个儿的女人缘不如云初,能力和财力也不如云初,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气死了。
人若是长期精神状态不稳定,暴躁易怒,便容易多发疾病,甚至犯错。
“王爷,这……”杜仲听着那七万两的报价,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
他有些疑惑,宋相在一品大员的位置上还不足两年,怎么会有如此厚的家底?
君天逸的脸色一片铁青。
宋狗贼的俸禄和赏赐虽多,可他手底下有那么多人,整个宋府的开支也是不少的,这厮生活奢侈,哪还能闲出这么多银子。
那必然是是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了。
玄麟玉固然珍贵好看,可若是要花七万两以上,他是真觉得有些不值当。
杜仲看出了他的顾虑,提议道:“王爷,以属下之见,不如就让宋相买了这块墨玉,您细想,宋相近日很出风头,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他一口气花掉整整七万两,这是何等张扬?您大可与朝中的文官们合计一番,利用此事弹劾他,或许能引发陛下对他的猜忌。”
二人说话间,楼下的掌柜已敲响了第二锤。
“七万两两次!”
“本王也正有此意。”君天逸冷声道,“就让他拿去吧。”
宋云初就算是立了功劳又如何?历来没有哪个皇帝会纵容臣子骄奢淫逸。
宋云初素有恶名,在城西立功才勉强挽回一些名声,这厮如今这样挥金如土,是真不担心被查家底吗?
朝臣们当中,许多人都有些来历不明的收入,宋云初自然不可能例外。
他该不会觉得皇帝赐了他一顶发冠,就真拿他当兄弟看待了吧?可笑,帝王心思最难测,今日与你称兄道弟,明日赐你毒酒白绫都是有可能的。
随着楼下掌柜的一锤定音,玄麟玉的竞拍彻底结束。
“他如今越是张扬得意,日后就越会狠狠跌重,本王等着看他的下场。”
君天逸冷笑着,垂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心中仍有一丝怨恨不甘。
而当他瞥见一旁的蓝莲花手串时,紧绷的神情略有缓和。
怪他低估了敏敏的医术,当初不愿让敏敏去城西,是怕她陷入险境,可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跟宋云初一起去了,她以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了,她有胆量,也有能力。
如果当初他能支持她的决定,陪她一同去,那么如今风采夺目的人就不会是宋云初了吧?
他不是不愿陪她克服困难,只是不想让她白白冒险,所以他嘱咐了毒娘子等人,对付宋云初的同时,也得想办法把她带出来。
他没想到她那样争气,虽然她比从前傲慢了些,也不影响他对她的喜欢。
她跟宋云初已退了婚,他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和她重修旧好了。
另一边的雅间内,宋云初望着掌柜亲自送来的玄麟玉,心下赞叹。
【限量版的东西就是好看啊,难怪连狗皇帝都喜欢。】
【不过七万两也太贵了,我要是再多攒几年钱或许能接受。】
【幸好这块玉最终落在狗皇帝手里,狗渣男实在不配。】
“宋大人丰神如玉,气宇轩昂,这块极品墨玉配您再合适不过了。”
面对掌柜的客套话,宋云初只淡淡地应了一句,“你退下吧。”
见掌柜的离去,宋云初连忙将墨玉放在了君离洛的桌前,“这些生意人就爱说奉承话,陛下切勿放在心上。”
“云初不必拘谨,是朕自己不想暴露了身份,又怎么会介意别人夸奖你,你相貌不凡,他夸你也是合理的。”君离洛悠悠说着,盖上了装有墨玉的锦盒。
玄麟玉是今日的重头戏,在这之后自然就没什么看头了。
众人离开了千宝阁,宋云初目送着君离洛的马车离开,这才带着胡四娘回了府。
“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你问。”
“今日看大人与陛下的相处,陛下在您面前并不严肃,可见是真的挺信任您,您为何不告诉陛下,当初我去城西捣乱就是受了逸王的指使?只要您说了,我就可以给您作证,让陛下治逸王的罪!”
听着胡四娘的话,宋云初笑了笑,“四娘,你把事情想简单了。所有人都知道本相和逸王有夺妻之仇,我们曾为了江小姐大打出手。你作为本相新纳的小妾是无法成为重要证人的,即便你我之间没这层关系,你一个人的证词也太过单薄,你得证明你的话属实,这可不是件易事。”
“陛下虽是九五之尊,也不能草率地治罪一个皇叔。你没有确切的证据,逸王的党羽便会说你是受本相的指使陷害他,因为你的背景在他们眼中就是来历不明,与他交好的不止有朝中官员,也有皇室宗亲,明着扳倒他或许会比暗杀他还难点儿。”
“况且,有些事情咱们不必明说,陛下心中有数,本相今日在千宝阁那样针对逸王,陛下都没一句警告,显然陛下也不待见他,他如今没有功绩亦没有实权,威胁不到咱们,我不能明着扳倒他,他也奈何不了我啊,所以我们只能暗中较劲,目前看来,他吃亏比较多。”
胡四娘闻言,接过话道:“原来如此……要是大姐不喜欢他就好了。”
她设想了一下,若大姐肯出手,就先毒他个半身不遂,再慢慢折磨他。
可惜幻想终是幻想,指望大姐动手比母猪上树都难,还是先从三姐开始策反吧,三姐比较听劝。
……
是夜,月色皎洁。
君离洛坐在御案后,提笔在画纸上缓缓勾勒着图案。
“早闻玄麟玉珍稀华贵,难得一见,今日奴才沾了陛下的光,也算是见识到了。”
李总管望着锦盒内的极品墨玉,笑道,“陛下想将这玉做成什么佩饰?”
君离洛头也不抬,“截取中间最好看的那部分,做个扇坠。”
李总管怔了怔。
扇坠?
他还以为陛下会做个玉佩或是拿来镶发冠……
没等他想清楚,君离洛搁下了笔,将画好的图案递给他,“就按照这上边的图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