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汤药清火明目,您多喝一些吧。”
雅致的屋内,君天逸望着江雨夕递到面前的汤碗,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这汤药实在难喝,可即便药再苦,也比不上他心中的苦。
江如敏拒绝与他和好,争执间竟狠下心伤了他的眼睛,虽然后边又替他医治了,但那治眼的药物有些刺激,他到现在依旧觉得眼底有些酸疼。
伤他眼睛的药粉,他一点儿都不陌生,那是毒娘子姐妹几人常用的。
江如敏本是文雅的大家闺秀,如今却被胡四娘带坏,跟着学了下三滥的本事,还用在他身上……
简直荒谬。
“大姐如今的性情,跟从前真是大不相同了。”
江雨夕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感慨,“从前她也就是偶尔耍耍小性子,大多时候都温柔可人,如今怎么会变得这样不可理喻。”
“她虽有错,但归根结底还是受人挑唆。”君天逸冷声道,“若非宋狗贼他们教坏了你大姐,她怎会事事都忤逆本王。”
他自然要把一切的过错都算在宋云初和胡四娘头上。
江雨夕听着他的话,眼底浮现些许冷意。
她本以为,君天逸被江如敏又是拒绝又是暗算的也该死心了,岂料他的话语间还是有点维护江如敏的意思。
她就不明白了,江如敏都不给他好脸色瞧,他怎么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去找江如敏重修旧好?
虽然心有不甘,但江雨夕很快就整理好心情,面色如常道:“王爷说得是,正所谓近墨者黑,宋相阴险狡诈,工于心计,连圣上都被迷惑,更何况是大姐呢?再纯良的人与他认识久了也难免沾上恶习,若是大姐能够远离宋相,说不定性格还能变好。”
君天逸闻言,当即接话,“本王也是这个意思,还是雨夕你看得通透,敏敏要是有你一半的聪慧,本王也不至于如此烦恼了。”
“王爷过誉了,母亲自幼教导我不要与小人结交,我身边没有奸邪之人,自然也就不会轻易染上恶习。”
江雨夕顿了顿,又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替王爷分忧。”
“你说说看。”
“大姐是从离开国公府之后才变了性情,没有父母的约束和教导,她看不透外人的邪恶,分不清是非黑白,依我之见,唯有让大姐回到国公府,让父亲母亲好好约束她,我也会从旁劝导,日子久了,她大概就能学会明辨是非。”
江雨夕望着君天逸,言辞诚恳,“外人或许会害她,利用她,但自家人肯定不会。或许父亲从前是严厉了些,但分别这么久了,父亲也思念她,只是父亲拉不下脸去请她为府,王爷不如与父亲商量一番,让父亲软下姿态,把大姐接回家吧。”
君天逸略一思索,觉得十分有道理。
他再次抬眼看向江雨夕时,面色有些愧疚,“雨夕,你就不怪本王对如敏这么上心吗?”
“王爷与大姐原本就有情,算起来,我是比她更晚认识您的,我只要能与王爷长相厮守便很满足,皇家男儿,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我岂能要求王爷心里只有我一人?那未免太无理取闹了。”
江雨夕淡然一笑,“只要王爷高兴,即便是让我做侧妃又如何?我只想一生追随您,或许除了我和大姐之外,将来还会有其他女子再入王府,我只盼着大家和睦相处,别争风吃醋闹得后宅不宁就好。”
“你如此明事理,本王有你相伴,真乃一件幸事。”
君天逸握上江雨夕的手,“本王如今相通了,敏敏是我放不下的执念,本王很希望她能回到我身边,但即使她回来了,本王也绝不会抛下你。”
江雨夕总能把话说进他的心坎里,这样的解语花,他身边再也没有了。
“除了你和敏敏,本王不会再要其他女子了。”
江雨夕闻言,面上似有动容,也覆上了他的手,“王爷放心,大姐迟早会想通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王爷对江如敏志在必得,左右她阻拦不了王爷对江如敏的思念,那她何不在王爷面前表现得大度一点?她越是宽容,王爷和太妃对她便越是满意。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护卫急匆匆地来禀报——
“王爷,宫里来人了,陛下让您和杜仲立即进宫一趟。”
君天逸闻言,眯起了眼。
“杜仲也得去?”江雨夕有些惊讶,“他都被打得下不了榻了。”
“既然是陛下的命令,无论如何都得去,下不了榻也得抬去。”
君天逸沉声道,“宋狗贼定是又在陛下面前妖言惑众,本王且去看看他想如何对付我。”
他昨夜醒来之后,就让护卫去给几个大臣家中递了消息,要他们弹劾宋云初纵容小妾伤人,即便皇帝不愿处罚宋云初,能让宋云初在坊间名声更差些也是好的。
君天逸吩咐下人去备马车,将重伤的杜仲抬了上去,二人一同进了宫。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带着杜仲来到御书房时,江如敏主仆三人和胡四娘竟也在场。
他望向书桌后的宋云初,见对方唇角有一抹讥诮的笑意,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宋云初这是准备和他在御前对质?
杜仲被打断了两根肋骨两颗牙,还受了内伤,如今说话都有些困难,这么看来,他这边就他一张嘴,对面却那么多张嘴,一会儿辩驳起来,他岂不是要落下风?
“见过陛下。”
君天逸整理了一下心情,先朝君离洛行了礼。
杜仲是被人抬进来的,下不了地,只能虚弱地问候:“参见……陛下……”
君离洛从御案后走了出来,见杜仲满脸青紫,微微挑了一下眉梢,“看这伤势倒是不轻。”
一旁的胡四娘接过话,“回陛下,此人先是对妾身口出恶言,之后又触摸了我,妾身从前虽然平凡,但跟了宋大人之后,也算是有脸面的人了,岂能容许这轻浮粗鄙的狂徒冒犯我?我一急,就把他扇倒在地踩了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