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听见玉净说是女儿,青姨娘也没能从床上坐起身。她脸色苍白,显然已经病的不轻。
“姨娘!你怎么了?”苏意卿见青姨娘脸色也白的吓人,十分担忧。
“卿卿!我还能见到你,太好了!”
青姨娘挣扎着坐起身,不知是不是牵动了身上的伤,脸色比刚才又白了几分。
苏意卿握着青姨娘的手,发现她手冷冰冰的。“姨娘,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今日是来带你出去的。”
苏意卿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的说话都费劲,她只想快点将人带走。
“卿卿,别急,听我说。”青姨娘说话已经有些吃力,她将话说完就又靠回枕头上。
缓了几息才慢慢开口:“我知道你和陆公子心意相通,此刻劝你恐你也不愿听。但是你到底是庶出,日后就算进了门,恐怕也要受婆母的刁难。
你脾气倔不肯服软,只怕日后会在侯府吃亏。听我的,日后不管陆夫人怎么为难你,你都只管听着便是。只要她捉不到你的错处,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还有,就算男人对你再好,你也不能全信。要想在侯府那样的勋贵人家站稳脚跟,你得要早日生下嫡子。
到时候嫡子出生,他们就算不待见你,也不敢随意处置你。他们那样的人家最看重脸面。总之,别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男人身上,别信了他们的甜言蜜语。”
青姨娘撑着一口气说了许多,等说完脸色已经白的不像话。她满眼不舍的握着苏意卿的手,断断续续又说了一些话,最后将玉净托付给苏意卿。
“卿卿,玉净跟了我很多年,受了不少苦。你以后去了侯府,不管是将她带上,还是给她安排一处宅子好好养着。总之一定要安顿好她,不然我不放心。”
“姨娘,我一辈子都跟着你,除了在你身边我哪都不去。”玉净泣不成声。
“姨娘,我会的。我已经想好了,我再也不跟陆公子来往了。你以前说的对,是我太傻了。
我跟陆公子不是一路人,我们没有可能。我已经决定了,等你好了之后,我就带着你和玉净一起去江南,从前你最想去那里。
我已经让人在江南置办了院子,你坚持住,我让人找来了假死药,你吃下这颗药,不出一刻钟就生效。到时候我在尚书府后门接你,等你好了再带你去江南。”
“傻孩子,别哭……”
苏意卿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听着青姨娘的交待,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姨娘,我错了,我带你回去,你什么都别说了。”
“傻孩子,以后好好的,别想着报仇什么的,那样我会担心,会死不瞑目。我要你好好活着。”
苏意卿带着青姨娘回到贺羽的院子,缠枝早就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只等青姨娘醒过来。
“玉净姑姑,你先去洗洗吧,我也替你准备好了衣物,都放在净室了。”
玉净盯着看似睡着的青姨娘,迟迟没有动作。苏意卿也坐在青姨娘身边一动不动,眼睛红的像兔子似的。
“姑娘,你也去洗洗吧。你这样守在这里,等会儿姨娘醒来,看见你满脸麻子的样子,估计都认不出来你了。”
玉净和苏意卿始终没有动作,缠枝走到苏意卿面前:“姑娘?”
缠枝走近两人跟前,才发现两人不对。苏意卿眼泪径直流下,玉净则直接伏在青姨娘身上痛哭起来。
贺羽在外面听到动静,慌忙进屋查看。“姑娘,姨娘……姨娘还好吗?”
贺羽见玉净痛哭,苏意卿也无声落泪,大概猜到了什么。
苏意卿选了一处风景极好的地方,将青姨娘安葬。处理好青姨娘的后事,苏意卿也从玉净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姑娘,姨娘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不想你难过伤心。她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以前她虽然不同意你跟陆公子来往,只是担心你被陆公子骗了。
姨娘临终前还是希望你能和陆公子好好的,你别想不开折磨自己。缠枝煮好了晚膳,姑娘好歹吃点。”
苏意卿忙完青姨娘的后事,整个人十分消沉。缠枝做好了饭她也不吃,一个在屋子里发呆。缠枝见她这样十分担心,找来玉净劝她。
“玉净,如果不是我自以为是,姨娘不会惨死。周氏平时虽然对她不满,但是看在父亲的份上,也不敢刻意为难她。
我明知道苏意眠喜欢陆公子,还毫无顾忌和陆公子来往。都是我的自以为是害了姨娘,我当初为什么就是不听姨娘的话?都怪我!”
“姑娘这样,如果让姨娘看到,不知道她有多伤心。姨娘那么疼你,她怎么舍得看你这样自责!明明是周氏母女霸道不容人,为什么姑娘要把过错拦在自己身上?姑娘与其在这自责难过,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替姨娘报仇。”
“报仇?”苏意卿眼神迷茫。
“姑娘难道从没想过吗?”玉净疑惑的看着苏意卿。
苏意卿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姨娘被兵部尚书折磨致死,身上一块好地方都没有。还有周氏母女,先是周氏陷害姨娘私通,将姨娘送去尚书府受折磨。
然后苏意眠在祠堂放火,意图将她烧死在祠堂,后来又在水月庵故技重施,她和缠枝两次差点葬身火海。
还有父亲苏君茂,他就是一个彻头彻脑的伪君子,平日看似爱护她们母女,可一旦触及自身利益,他就一点情义也没有。
不仅默认周氏将姨娘送去尚书府受折磨,还为了自己的利益,差点也将自己送去尚书府。
“仇当然要报,只是我得好好想想。”
苏意卿起身走至窗前,看着院中担忧的缠枝,眼神渐渐明亮。
*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今儿的饮食都是按照您的口味做的,怎么一样也吃不下去?这怎么还吐了?”钟嬷嬷看着刚刚吐过的楚玉,担忧的说道。
可话刚一说完,她又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叫人将东西都撤了,扶着楚玉进了里间。“王妃,您的月信有两个多月没来了吧?”
钟嬷嬷的话一说完,楚玉高兴的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尽显甜蜜。
“嬷嬷,你总说让我早日替王爷开枝散叶,如今不就来了。”
钟嬷嬷脸色泛白,不知该如何跟楚玉说。这孩子恐怕不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