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瑶羞涩中带着怯意,偷偷抬眼望向凌凡,这一举动宛若静物突生动感,让凌凡浑身汗毛倒竖。
这不禁让他联想到了沈慕雪,心想若是沈慕雪也这般打扮,其美丽定是不可方物。
人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快瞧,新娘头上的饰品真是精致非凡,样式新颖,工艺细腻,我敢说,京城里最顶尖的珠宝店也找不出这样的好货色。”
“外表朴素,原来好料全用在头上了。”
“沈丞相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哪会没有积蓄,或许只是故意做出清廉的姿态给人看罢了。”
凌凡收回思绪,也望向沈乐瑶头顶的装饰。那些首饰确实别具匠心,能入侯门者皆非等闲之辈,对美好事物自然眼光挑剔。
能够让众人一致夸赞,可见这些饰品价值连城。
沈乐瑶心中自得不已,她确信自己今天将成为全场焦点,而人们之后的谈资,也定会围绕她在婚礼上的风采展开。
正当傧相宣布:“一对新人,一拜天地!”
两人正欲行礼时,一声清冷的制止划破空气:“慢!”
所有人的目光被门口的身影吸引。
沈慕雪一身青衣,步履轻盈,仅以最简约的发型示人,身上无任何珠宝点缀,脸上也未施半点脂粉,却更显出自然脱俗,仿佛初生之荷,纯净无瑕。
她立于沈乐瑶对面,形成鲜明对比,如同云泥之别,天仙与凡夫的区别。
沈慕雪的出现瞬间成为全场焦点,连凌凡也不由得怔住了,手中的绸缎不自觉攥紧,心湖泛起波澜。
他心中暗想,沈慕雪终究还是舍不得他,她是来夺回自己的婚事吗?
没错,当初因沈慕雪的失踪,并未正式交换婚书,仅仅口头约定了解除婚约。
如果沈慕雪手持婚书要求侯府履行承诺,他将不得不迎娶她,因为婚书是婚约的法定凭证,受到法律保护。
凌凡心跳加速,看向沈慕雪的眼神愈发炽热,他坚信沈慕雪心中尚存自己。
然而,沈慕雪开口打破了所有的猜测:“我遗失一物,今方知其所在,特来取回。”
她对着众人抱拳行礼,“请各位见谅。”
安平侯对沈慕雪早有不满,斥责道:“前次你带人滋事,我以长辈身份宽容了你,今日竟敢来我侯府婚宴捣乱,当真以为我们侯府无人?”
随即威严下令:“来人!将她赶出去!”
守卫们迅速包围上前,而沈慕雪泰然自若,笑对沈乐瑶道:“二妹,你头戴的那套赤金翠点玛瑙饰品,实乃家母之陪嫁……”
“金氏当年硬是吞下了我娘的陪嫁,费了好大劲才一件件讨回来。可偏偏就少了这一件。二妹,还是麻烦你物归原主吧。”
沈乐瑶诧异于沈慕雪的出现,无心细究,见周遭目光纷纷转向自己,连忙辩驳:“一派胡言,这是我娘特地请人定做的,哪里是你的东西。”
“纯赤金需经繁复工序锻造,据我所知,这技艺唯有皇室御用金匠方能驾驭。再说这些玛瑙,颗颗纯净无瑕,市面上绝无仅有。若二妹坚持不还,那我只好求助于京兆府了。”
沈慕雪瞥了一眼围拢的侍卫,转而望向安平侯,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意思:“侯爷若袒护有罪,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安平侯暗自磨牙,怒气翻腾,却不得不咽下。
今天是侯府的大好日子,哪能让官府插一脚进来。
他抬手制止了欲动手的侍卫,强压火气问沈乐瑶道:“你戴的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她的!”
沈乐瑶一时语塞,她也忌惮官府介入。
只能含泪求助于凌凡,指望他能帮自己解围。
谁料凌凡面色铁青,无奈之下,她狠心扯下头上的首饰:“你那破玩意儿,还你便是。不过借来一用,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不明所以的人还会以为你是特意来砸场子的……”
即便如此,沈乐瑶仍不忘占据道德高地,指责沈慕雪。
顺带还想毁坏头饰,给对方一个教训。
沈慕雪早已洞悉其心思,淡淡道:“哼,此物价值连城,若有损坏,按价赔偿可是一笔大数目。”
听闻“按价赔偿”,沈乐瑶猛地想起了楚王妃赏的那支簪子。
她曾特意询问过蓉汐郡主,得知那簪子虽出自库房,估价不过百两,但因是皇上身边人所赐,别说是五万两,便是五百万两也得赔。
凌凡当然也联想到了这一点。
这头饰的价值远超那支簪子,恐怕倾尽沈家、国公府、侯府三家家产也难以填补。
凌凡一把抓住沈乐瑶的手,吩咐一旁的侍女:“来人!小心卸下头饰,切勿损坏。”
“是,少爷。”
婚礼现场顿时上演了一场戏剧性的场景。
新娘被按住,侍女谨慎地摘除头上的饰品,不多时,头饰完璧归赵,众人暗暗松了口气,而新娘的发型已乱如鸡窝,尴尬至极。
“这样可满意了?”凌凡深邃的目光投向沈慕雪,她却未予理会,仔细检查过头饰无恙后,才说:“早还便不必当众拆头发,这多难堪啊。”
沈乐瑶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但她强忍着泪水,不愿妆容花掉,全身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东西你拿走了,就麻利点走吧!这儿不欢迎你!”
凌凡倒显得无所谓。
他故作轻松地说:“来都来了,不如留下来看看婚礼吧。瑶儿是我心上人,那些物质上的东西,我会凭自己本事给她挣来。”
边说边亲自为沈乐瑶整理了一下发丝。
这一举动让沈乐瑶心头一暖,满是感动。
凌凡这番秀恩爱的动作,其实是想挽回些颜面,在众人面前。
可惜,她并不买账。
傧相再次高声唱道:“好,二拜高堂!”
就在这时,管家匆忙进来说:“等等,老爷,出事了,外头有人,说……”
安平侯皱了皱眉,站起身问:“什么人?”
随即,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冲进来,跪倒在沈乐瑶面前,咚咚磕头:“啊,二小姐!求您饶小的一命啊。之前是小姐您强迫我有了那段关系,事情败露后,就想杀了我灭口。小的死了无妨,可家中老母还需要我照顾呢。我不能死,还请二小姐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