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琰摸了摸后脑,露出了天真无邪般的笑容。
“回诚娘娘,今日老师教了三字经。不过儿子在回永寿宫的路上遇见了皇阿玛,皇阿玛摸着儿子的头,说希望儿子快快长大,将来好为皇阿玛分忧……”
——好孩子,温习功课固然重要,但你也无需事事都听你皇阿玛的话,你我母子才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你的心只能永远向着额娘,知道么。
嬿婉心咯噔一下,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她还因为这些话失去了永琰和几个孩子。
她心里发颤,蹲下身子整理起了永琰的衣领,亲昵道:“永琰,你皇阿玛身边的阿哥不多,你可得好好读书,听老师的话,这样等你长大后才能替你皇阿玛分忧。”
永琰懵懵懂懂地点点头,道:“额娘,儿子知道了。”
嬿婉牵着永琰的手将他交给菊蕊,道:“带十五阿哥下去玩吧。”
菊蕊,“是。”
菊蕊拉过永琰的手,柔声道:“十五阿哥,奴婢陪您去荡秋千吧。”
永琰笑了,“好。”
兰绮看着嬿婉,心中不免发出感叹,嬿婉真的变了。
兰绮:“你不希望永琰做皇帝吗?”
嬿婉摇摇头,苦笑道:“以前我盼着有个孩子陪在身边,自然是希望他能成长,带给我至高无上的生活。但是自从看到了舒妃和翊坤宫娘娘的下场,我就不那么想了,这十年来我生了三子一女,若是皇上器重他们其中一个,有意让其继承大统,我自然是开心的,但如果他们没有这个运气,我也不勉强,只当自己没有福气。其实孩子们像三阿哥那样当个闲职也是好的。”说着嬿婉覆上兰绮的手,感慨道:“姐姐,你比我先入宫为妃,又是钮祜禄家的嫡女,不会怪我位份居于你之上吧?其实我觉得皇贵妃这个位子由你来做比我更合适。”
兰绮笑了笑,她自然是不在意的。
“你我情同姐妹多年,如今说什么傻话呢,皇上让你当皇贵妃,自然是他眼光好,这些年来后宫在你的执掌下,多和谐呀,就连对宝月楼那位容妃也好生供着。这后宫谁敢说令皇贵妃一句不好?”
嬿婉被兰绮逗笑了。
她用帕子捂着嘴,“姐姐你这嘴跟抹了蜜似的……”
“不过翊坤宫那位,听说已经病入膏肓,快不行了,你说要不要通知皇上,毕竟她还是皇后,皇上并未废后。”
兰绮:“你若同情她便和皇上说吧,只怕皇上还在恼她。”
在弘历来永寿宫陪嬿婉母子用膳时,嬿婉还是提起了此事。
弘历有些诧异,淡淡道:“你倒是有心,从前如懿那般对你,你竟然不记恨她,还为她求情,让太医去看她……”
嬿婉伸手,倒了杯酒递给弘历,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臣妾若总是揪着不放,岂不是活的太累了。”
弘历想了想,道:“你是后宫之首,你看着办吧。”
嬿婉娇声道:“臣妾多谢皇上。”
弘历在永寿宫待了一小会就离开去了宝月楼。
香见被困在宫里七年了,弘历隔三差五地就会来宝月楼看她。但她依旧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
弘历到时,香见正站在阳台上插花。
阿吉行了礼便退了下去。香见头也没回,手中动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用冷冰冰的语气说道:“皇上这会不应该在永寿宫陪令皇贵妃么?怎么有空到宝月楼来?”
弘历坐了下来,用手揉着眉心,好半晌才开口道:“皇贵妃要照顾孩子们。”
香见冷笑了一声,要是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嬿婉的生辰,弘历竟然丢下寿星不管,果然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这夜由香见侍寝。
看着枕边人,香见满脸嫌恶。
若不是因为寒企,自从知道他还活着之后,香见就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可如今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看着熟睡在身旁的男人,香见恨不得拿把刀刺入他的心脏,或许这样她就自由了。
不过也快了。
她只要再等一段时间,她就能和寒企见面了。
这个时间没过多久就被香见等到了。
这日上完早朝,弘历在起身时突然感到不适,两眼一黑竟然从台上滚了下去,着可吓坏了朝中大臣,赶忙送弘历回了乾清宫,进忠见状又立马去请了太医。
好在只是气血亏损。
大概是鹿血酒饮的太多。
甑嬛得知消息后,立马赶到了乾清宫看弘历。只见他双眼凹陷,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见弘历没事,甑嬛只小坐了会便离开了。
妃嫔陆续前来伴驾。
兰绮离开时恰巧碰到了香见,俩人并肩而行。
香见:“还请娘娘别忘了当年答应香见的事。”
兰绮笑了笑,“容妃放心,本宫不会忘的。”
当年香见侍寝,完全是因为兰绮答应她只要弘历一死,她便会想办法送她出宫和寒企团聚。今日香见这么说,只怕弘历命不久矣了。
只是不知道以齐汝的医术,能否查出弘历体内的毒?
似乎看出了兰绮的不安,香见解释道:“娘娘放心吧,这毒是寒部特有,杀人于无形,只会让中毒之人慢慢血亏。皇上喜爱喝鹿血酒,这正好给了臣妾机会。”
果然如香见所言,弘历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甑嬛生怕弘历有什么不测,便让他提前写下继承大统阿哥的名字放在光明牌匾后。
就在兰绮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时,一个令她想不到的意外却突然发生了。
嬿婉病倒了。
医治的太医说她生孩子的频率太过密集,身体承受不住,才会突然垮掉。这病来势汹汹,恐怕命不久矣。
兰绮紧紧握着嬿婉的手,这一路走来艰难,好不容易快要熬死弘历了,嬿婉怎么能先离世呢?
嬿婉拉着兰绮的手,笑着道:“别难过。我早就看开了。”
转眼永琰就八岁了。
嬿婉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昏迷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候要长。弘历自从那日在大殿上昏厥后再也没有选秀过,甚至皇宫也没有新的婴孩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