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臻东背着巨大的双肩包,手里拖着一只崭新的淡蓝色RImowA登机箱箱,那是何介臣送给他的转学礼。
出乎意料的,何子君居然独自站在麓南别墅的门口,挥手向他道别。
每次面对子君诡异莫测的笑脸,单纯如林臻东,总是下意识地感觉她的背后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的嘴角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仿佛在谋划着不为人知的阴谋,他觉得自己随时会成为下一个被她算计的“目标”。
她迎面扑进自己怀里,力气之大,差点把他撞了个趔趄。
你干嘛?他下意识想要推开自己怀里粘得紧巴的何子君,身量比自己整整矮了一个头,伸出手臂恰好可以环住他的腰,女生柔软轻盈的身体,如同空中飘落下来的羽毛,轻轻贴附在自己身上,他不太人心大力粗鲁的甩开对方,面露难色地开口道:
“妹妹,你肯来送我的,我当然高兴,但能不能不要抱这么紧,我怕被珍姨骂。”
“东哥哥,你真的很不公平哎,姐姐可以抱你、亲你,我就不可以?”
“她哪有亲我?你个大嘴巴不要乱说!”他一听就炸了,这下完全没了怜香惜玉的兴致,费力掰开子君环抱在腰间的手臂。
“你最近一直很呆呆愣愣的,姐姐不理会你,感觉你的智商一直掉线哎。”子君抬头盯着臻东,额前厚重的齐刘海遮住她大半张脸,却遮不住她黑色瞳仁里闪烁的精光。“所以,转学只是借口,你其实是被姐姐变相赶出家门了吧!”
林臻东愣了愣,无奈地扶额叹道:“你又想起什么幺蛾子,成天盯着我不放。我跟你姐姐好着呢!”
“东哥哥,要是你跟姐姐一对一打乒乓球,你会让她嘛?”子君双手背在身后,亦步亦趋地的一路跟在他身后,走下别墅区的林荫坡道,行李箱细微的滚动摩擦声,在一片空寂的晨曦雾霭间被无限放大,与两人的脚步声交织着,发出颇有节奏的声响。
“嗯,看她想不想赢,她想赢我就会让她。”
子君笑了:“那我呢,你也会让我么?”
“嗯……”林臻东顿了顿,迎面而来一辆意外地非常空的巴士,他大跨步冲上车去,在车门关上的前一秒,对着车外路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何子君,调皮地小吐舌尖做了鬼脸:“一切体育运动都不适合你, 你只适合扮演‘鬼娃花子’!”
说罢,顺应巴士制动的推力方向,他选了个靠窗边的位置,看着阳光照进来,于是他摊开手心,看着跳跃的光线像鸟一样起起落落。
突然他觉得心里很那难受,第一次,林臻东发现自己感受到了一种热烈过后归于沉寂的痛苦,这已不是属于他自己的简单生活。
默君打开他的房门,蓝灰相间的螺纹棉被单、枕头铺得整整齐齐,平整到没有一丝褶皱,衣柜里按照颜色深浅排列那一堆高奢衣服,与他初次搬进麓南别墅时没有任何区别,他竟然一件都没有带走,每天依然穿着款式老气、配搭暗淡乏味的乒乓球衣、还有平价的运动外套,都是他用自己比赛的奖金积蓄买下的衣服。
很多时候,默君甚至有些痛恨他毫无温度的理性,性情中自带的孤独与边界感,他那含蓄的、不露声色地情感,曾一度让默君产生强烈的自我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深爱过自己,还是仅仅只是青梅竹马、彼此熟悉的默契,使他面对自己的态度,会比常人稍微温暖、热烈那么一点点。
空无一物的书桌上,那么Z字全钻手机吊坠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张柠檬黄的便利贴纸垫在它的下面,她走过去撕下仔细端详,上面是林臻东完全没有连笔,宛如小学生习字贴上工整的字迹:
【一直没来得及约你一同专柜,能拜托你帮忙去专柜补一下吗?等周末得空回家的时候还给我,我再重新挂到手机上好不好?我的Zoe~】
Zoe的一语双关,他不是不懂风情的“呆头鹅”,只是笨嘴拙舌不善表达的幼稚鬼。默君微笑着,用贴纸轻轻捂住自己轻微上扬的嘴角。
短暂离别的伤感,很快被体校生活的欢脱覆盖。
自他踏进体校那不银白色不锈钢卷闸门,校门连个天顶都没有,与枫郡贵族精英私校的优雅、端庄,处处散发着有钱人的松弛感与高级感不同,体校没有优雅精致的西装革履,也没有谈笑风生、埋头苦读的爬藤学霸,一群荷尔蒙爆棚的体男,疯子般杀进了专属于自己的主场。阳光撒在他们赤裸的上身,一滴滴晶莹的汗水滑过他们古铜色的胸肌、大腿肌,径直滴落在露天操场上的红胶地砖上,洇出一小团水晕
“要死了!出操杀死小生命啊!!”连滚带爬费劲跑完一万米的林臻东,哈气叉腰,精疲力竭地呻吟道:“我怎么感觉,教练口中一万米,比我吃个鸡蛋灌饼还简单呐!”
“谁叫你这么胖,身上比别人平白多出几十斤肉,不亚于背沙袋负重拉练。”文轩气定神闲地接过足球场内飞过来一枚足球,熟练随性在脚与膝盖之间颠起了球。显然,万米跑对他小菜一碟。
\"胖儿,你真得减减重了,自重太重对下半身关节压力太大,容易造成不可逆的运动损伤。”星宇同文轩状态差不多,跑了跟没跑似的,脸不红气不喘。他说道:“君还叮嘱我给你加餐,那当真会喂成一头‘猪’,疼人疼错了地方。”
“我这是不是胖!是厚重!是结实!”他不满地捏了捏自己腰间突出的一团白肉,嘟囔着把头往坐在地上星宇怀里滚,他习惯性同哥哥们撒娇,那是他面对默君绝逼做不出来的动作。
“也只有她才信你的鬼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个死胖子也配独享娇花?”星宇忍不住翻白眼。
“宇哥,你就是羡慕嫉妒恨,嫉妒我有人疼,你没有!”
“疼你妹!”顺手薅着他的头毛,手指用力捏他肥嘟嘟的肉脸:“哎呀,滚滚滚!md这么热的天,你一堆肉离我远点,热死老子啦!”
基地球队全体队员清一色打赤膊上阵,G市盛夏的清晨,已经可以感受到烈日焰火般的威力。对比枫郡,体校没有阶级对比、没有分班分级无形的压力与歧视、更没有孤立与霸凌,他喜欢这里更接地气、更加真实的生活。
文轩抄起一脚直直将足球踢到他脑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狂野和不羁,挑衅般的勾勾手:“训练课还有半个小时,来一把?”
“来就来!谁怕谁!”但凡体男,无论出身或专业,足球永远是心中至高无上的白月光。一群乒乓球手撒手脚,在球场上风一般的跑动,仿佛脱缰的野狗一般,尽情释放着体内似乎用之不竭的精力和体力。
步伐矫健有力,每一步都带着疾风,快速地穿越操场,汗水肆意流淌,他的呼吸急促,但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疲惫和迟缓。他在奔跑中感受到了自由和力量,这种感觉让他愈发兴奋,不断加速,挑战更高的速度和更远的距离。男孩子们的身影在阳光下闪烁着,散发着无尽的活力和热情。
他在太阳下跑了很久,脸已经被晒得发烫。天空非常的明亮,蓝得像一场疾病。 君君,我喜欢当下这种真实而热烈的生活,就像你描述的勃拉姆斯,像一场盛大而绚烂的焰火,永远自由,永远热泪盈眶——切分音与下旋球,这是生活中重要的两个部分,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