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的新兵们见他承认了,又瞧见他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起哄道,
“营长!拿来看看!”
“营长!拿来兄弟们看看嘛!”
有胆大的,甚至伸出手,想趁他不备,把他手中的信抢走。
瞿临川的反应速度,当然不是这些新兵们能比的。
还没等那只伸过来的手碰到他的手,他就一个反剪,把那手腕逮住了。
直到背后有人痛呼一声,他才放开那只大胆作乱的手。
随后,单腿一扫,双臂一挥,排开众人,跳出圈外。
他淡淡地扫视一圈新兵们,把信件放进兜里揣好。
“想看?得先打赢我再说。”
众人泄气。
训练这么久,没人能单挑得过大名鼎鼎的瞿营长。
营队里的传说,瞿营长,不论身体素质还是各项战术技能,年年第一。
“立正!稍息!继续训练!”
“不会吧?营长?多歇会儿?您还没看信呢!”
“少废话!开始训练!”
看着瞿临川又变得严肃的脸,一排排新兵们哭丧着脸赶紧归队站好。
刚入伍的新兵们,总是耐力不够,老想偷懒,得严格。
尽管裤兜里的信件像着火似的,烫着他的大腿,他还是耐着性子,坚持把下午的训练任务完成。
好不容易等到训练任务完成,去食堂吃了晚饭。
然后,又接到通知到团部办公室开例行训练工作总结会议。
会议结束,走出团部办公室,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瞿临川只觉得裤兜里的信都被他攥得有些汗湿了。
他一手插在裤兜里,迈开大步,准备往宿舍方向冲。
“哎!小瞿!你急啥?”
团长郭明生笑着追上他,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瞿临川只得停下脚步,回头道,“郭团。”
郭明生是一个快四十的山西汉子。是他的老领导了,从入伍起就在他的手下,一直走到现在。
郭明生看着面前的瞿临川,大手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上,只觉得这小子的肌肉紧实得很,硬邦邦的。
“不错!不错!”他颇感欣慰。
瞿临川是他这么多年带过的最满意的兵了。他一直很关注瞿临川这几年的成长,感慨后生可畏啊!
面对一直栽培自己的老领导,瞿临川心存感激和敬意。
“感谢领导的耐心栽培!”
“哈哈!栽培谈不上,是金子哪儿都会发光。是你小瞿这块金子刚好在我这糙手上发光了而已。”
今天这么晚了,郭明生不是要跟瞿临川谈这个的,只不过临时兴起,逮住这小子八卦一下。
“小瞿!听说你有对象了?”
瞿临川看着领导那路灯下闪着八卦的眼,头疼。
“郭团!您又是从哪儿听到这消息了?”
部队里的汉子们传起八卦来,比起搽耳村的妇人们也不差的。
“你还问我从哪儿听说的,团部里今天都传遍了。说是瞿营这小子,这千年冰山万年冰川终于要化了,不知是哪一股春风把你吹化的——”
“郭团!您也跟着瞎吹个啥劲。”
瞿临川难得红了耳根,幸好路灯下光线不够明亮,让人看不太清楚。
“不是!小瞿,你说是不是真的有对象了?前一阵子,我还寻思着,这么俊的小伙可不能流到别的地里去,我还想着要不要把我的姨侄女介绍给你呢!”
瞿临川吓了一跳,赶紧道,“郭团!可别!我真的有对象了!”
“真的?”郭明生仔细审视他的表情。
“千真万确!郭团!我哪敢在您面前撒谎啊。”
“行!你说是就是吧,那你跟我姨侄女就没缘分了。是哪儿的姑娘?”
“我老家隔壁的,看着长大的。”
瞿临川一次性交待清楚,省得领导细问。
“隔壁的?说明知根知底,了解得透透的。”郭明生作出认真思索状,黑脸膛在路灯下闪着精光。
瞿临川心里嘀咕:
可不是了解得透透的,都十多年了!就差直接娶进门了,哦不,是直接上门去。
“那你订下的姑娘,俊不俊?”
跟前的瞿小子,长得俊得过分,比姑娘家都俊,不知道他爹娘怎么生的他。
找对象,可不要找个丑的。
说起秦小霜,瞿临川马上想起丫头那娇俏的小模样,以及裤兜里捂了半天的信。
他眼里的笑意顿时就满满地,溢了出来。
“俊!是我们村里最俊的姑娘。”
郭明生看他那样儿,知道他挺满意。
就又再拍他的肩膀,“行!下次有机会,让人家来部队探亲,让咱团部的人也见一见。”
“好!”瞿临川一口应下。
想到丫头说的明年想报考沪上这边的大学,以后能经常来部队里也说不定。
郭明生其实也没别的要紧事,只是把瞿临川当成半个孩子看待,关心一下他的终身大事。
现在得了答案,也不拦着他了。
“忙去吧!我刚看你火急火燎的。”
可不!快急得上火了!
瞿临川朝郭明生点头,“那郭团,您也回去休息吧。”
说完,一手捂了裤兜,几步就窜出老远。
郭明生看着他逃窜的背影,摇摇头。
这瞿小子,怎么感觉慌里慌张的,没有以前稳重了?
瞿临川顾不上回头看郭明生走了没有,他提起一口气,一路飞奔回宿舍。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再呼地一下把门关上。
他把已经濡得有点汗湿的信从裤兜里拿出来,犹豫了一下,放在枕头边上。
还是等冲完澡再看信吧,反正已经耽搁半天时间了。
瞿临川这样想着,就以最快的速度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长腿一迈,进了卫生间沐浴。
五分钟不到,他就洗完澡出来,身上只穿了一条裤衩。
水珠儿都还没擦,顺着他根根分明的短发茬儿,顺着他宽阔挺直的脊背,顺着他块垒分明的腹肌线条悄没声儿地往下淌,径直没入他单薄的裤衩内。
他顾不上这个。
只是站着想了想,又赶紧端了盆,把刚换下的衣服也洗了。
几下搓洗完,在门外走廊上把洗净的衣服晾上。
回到屋内,洗漱完,坐在床边。
这下没别的事了,可以看信了吧?
瞿临川思索一瞬,这才躺倒在床上,拿过枕边的信。
他记得很清楚,十几年来,这丫头只给他写过两封信。
还是他刚入伍那两年,他离开老家,老是想着她,忍不住给她写过不少信。
她却只回过两封。
回去问她,她说,临川哥不是马上要回来了吗,有话当面说岂不是更方便。
可是,好多话,当面并不方便说。
后来,信就写得少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