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柳月清理帐本子时,倒是发觉了其中有账目出入的地方,而且不止一处,有好几处。
“这采买物件的账,我记得是樊妈妈管着的……”她沉吟道,“春香,请妈妈来我问问。”
很快,樊妈妈就到了。
“给大夫人请安了。”
柳月抬眼,只见对方身着一袭深紫色的缎面衫,发髻盘于脑后,插上两支碧玉簪子,容貌生得有几分精明且刻薄。
她在给自己随意地行了一礼过后,就自顾自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了。
一般来说,主子不开口是不能自行落座的。
春香皱了下眉头,似乎想说说她,柳月抬手制止了她,温声吩咐道:“沏茶来,樊妈妈是婆母身边的红人,不可懈怠,取今年新出的铁观音。”
“是。”
柳月吩咐完,再看眼前的樊妈妈,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看来是作为柏氏身边的心腹,被人优待已经是常事了。
柳月心里有了个底,柏氏身边两位管事妈妈,高妈妈和樊妈妈,都是掌握府中管事大权的,轻易动不得。
不过她不管就罢了,既然要自己管事,不推自己人上去怎么行?
只怕到最后自己的心血都被人家全盘接手,替苏南玉做了嫁衣。
苏南玉如今不成气候,可未必几年后还是不成。
毕竟可是柏氏的嫡亲儿媳!柳月少不得要替自己筹划。
等铁观音上了来,樊妈妈品了两口,柳月才进入正题,问道:“去年的账目有大概八千两的出入,我听说一向都是妈妈管着的,就问一问,也别冤枉了人。”
毕竟如此巨大的数字摆在这里。
樊妈妈脸上并不惊慌,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或许是旧年间留下来的一笔乱账,我也理不清了,索性就留在那里了。”
这话哄哄外行还罢了,柳月管家多年,却是不信的:“可是今年也有,采买了四个丫鬟,竟然花费上千的巨款……”
按理来说,买几个年轻小丫鬟进府做活计,一人一百两都算挑很好的了。
樊妈妈见她还要问,没有顺着自己的意,将此事揭过,眉眼一沉:“这也是有的!二夫人从前在柳家那样的小门小户,自然不知我们侯府的规矩了。这府里人多,自然上上下下都要花银子打点,没那么容易呢!”
这话便是讽刺自己的出身不好,理不来这谢府的账目了。
柳月几乎要被她给气笑了,自己从中牟利,抽取了将近一半的银钱,竟然还跟自己争辩?
但柳月也很清楚,眼下发作不了她。
她合上账目,就仿佛将此事轻轻放下了:“樊妈妈说得也是,今日就当是我多心了吧。”
她让春香把樊妈妈恭恭敬敬地送出去。
柳月想了想,也没告诉柏氏,横竖樊妈妈能有这样倨傲不恭的态度,柏氏一定是在背后给她撑腰的。
自己去说,只怕反而会被柏氏认为触犯她的利益。
柳月索性在明面上放纵不管,私下里则是让林妈妈买通了好些人,极尽所能地吹捧着这樊妈妈,让她自命不凡、无法无天。
然后就只要等待时机到来,将她一击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