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月有余,安道全不避风雪,不畏疾病,每日里在军营中患病的诸将士与士卒之间来往。
更有时候,即使是隆冬,安道全亦是寻那山谷处,看是否有药材可用。
一路寻访下来,安道全发现,不但汉军前线,就连周围的州府郡县,亦是不少患病的。上报之后,刘备很快命人封锁各处道路,才稍稍阻止瘟疫传播。
安道全本是个走江湖的名医,在投汉之前,亦将财色看的颇重,但自打进了刘备军营,不但深感自己主公义气深重,更兼有时竟然能听自己除了看病之外的想法。
毕竟学问不成,便学医,曾几何时的安道全,亦是想要读书治理天下的。
只可惜自己医术上的造诣更深罢了,但是自己这位主公,从未将自己看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医生。
安道全深受感动,值此时候,愈是尽心尽力。
果真苍天保佑,安道全那日里同着解珍解宝一同于山中寻药,果于崖壁之间发现一种冬日里仍茂密生长的药草。
安道全虽是平日里见过,但却未放在心上,如今却想试试,观其形,品其味,又研磨之后,加之其他药草,以身试药之后,数日之后竟然痊愈。
安道全喜出望外,急忙来找刘备。
叙说之后,刘备拉住安道全道:“先生苦矣,朕观先生瘦矣,先生不计奔波,更兼以身试药,此药若救了全军,虽古仁人,又有何加之!”
随即,令人于山中广挖此草,此草在这周围,竟然布满群山,几日来,便采得许多。
刘备先是令人分批试药,果真,几日之后,大多痊愈,虽有身体虚弱,但只休养便可。
随后,便推广全军。每日里,令火头军熬煮草药,令将军与士卒上下,均饮了。
又过半月,大军只零星未愈。
刘备自己也得痊愈,自然是喜出望外,便要重赏安道全,更要命名此草为“安氏草”
安道全坚辞不受,最后,听了闻焕章的建议,命名此草为“安汉草”
在这段日子,闻焕章令全军上下,严禁出营,不许半点消息走漏。
闻焕章打算,趁着大军恢复,击破魏军,以康健之军,击疲病之师,自然可大获全胜。
只是,这刘备却是迟疑。
“鹏举,你怎么看?”刘备面对建议的闻焕章,突兀的问道。
岳飞一开始自然是赞同闻焕章的,只是主公在听了闻焕章建议之后,却又问自己,必然是有着其他想法,当即道:
“臣以为,就战场而言,此法甚是妥善,只是...”
岳飞也不明白刘备想要什么,只好用一个转折,让刘备自己说。
“只是未免不太仁义了。”刘备微笑道。
随后刘备对众人说:“朕非是宋襄公,亦非是妇人之仁。只这一招,虽能取胜,但却是趁人之危,借疾而战,却是失去民心。”
随后刘备略一停顿道:“此役虽胜,但于魏军,使其成为哀兵,日后定然更加凶顽,至于百姓...哎。”
刘备略一叹气,“我大汉子民,早有军医到那各个州府县治,给了方子,采了草药,就连村子也不曾落下一个,可那合肥城,我听校事曹报了,魏军将领校尉有病者,均入城休养。
连累的合肥中百姓,三停去了两停,更有人言,已经是十室九空。”
“陛下的意思是?”岳飞问道。
“我的意思是,干脆送方子给魏军,一则,此举可得民心,甚至是魏军士卒之心,二则,可使百姓活命。”
“可如此战机,千年难遇啊...”闻焕章和众人都道。
刘备道:“我观此药,即使服下病退,亦须十日左右疗养,这十日里,虽不至于通体发热,但仍四肢无力,骑不得马。”
随后意味深长的一笑。
岳飞心领神会,也意味深长的笑。果然,自己这位主公,绝非妇人之仁之辈。
刘备心中却想:“前者听关胜说,那方腊为曹贼转世,初时我还不信,若真是他,此刻便要救了这厮,也好日后再见上一面。”
虽为对手,但是曹刘两人,终究是纠缠一生,根源上总有些复杂情感在对方身上。
众人了解之后,刘备便派出使者团,并且令人多带随从,举着旗帜,上书:“汉皇送安汉草,可愈此疫。”大旗数面,令其张扬入魏军营。
这使者,便派到了石秀头上。
石秀领命之后,当即准备,备好了大旗,选好人选,第二日大早,便去魏军中。
此时,曹操正卧在病榻之上,本就头风发作,此刻又染上此疫,头更是痛了。连日来,不能处理军务。
幸亏宋江、王寅等打理军务,魏军才不至于崩溃。
魏军处理病倒之人,颇为直接,初时,但有此疫者,便杀之掩埋,随后越来越多,便令士卒不得出营,若是病重,便置于他处等死。
曹操一连杀了好几个医官,也无济于事,这些庸医别说治好瘟疫,就令自己头痛稍减一些,也做不到。
今日,刚刚感觉好一点,不至于卧榻不起,正想着如何撤军,便听说汉军使者,还是送药。
曹操便令其进来。
没想到,这汉军使者大肆招展旗帜,队伍中更吹吹打打,呼号曰汉军赠药。
曹操轻蔑一笑,令人直接引汉军使者到大帐,不许停留。
随后曹操使劲儿的掐了掐虎口,打起精神,装作身体健康的样子。
看了看下面的石秀。
石秀丝毫不躲避曹操的审视,只是曹操身后,那个武二郎的怒目,令他有些不好意思。
“汉军挑出汝等颇为康健者为使,颇为不易。”曹操笑道。
“汉军已经寻得草药,现已痊愈,全军上下,均似我一般康健,我主仁义为先,惜魏军将士生命,更重百姓之命,因此令我赠药。”
说着,举起安汉草和安道全亲手写的方子。
曹操命人呈上来,闻了闻草。
“安汉草?诸君可听得此物乎?”
魏军将领皆言未曾听过,只是这种野草颇为常见,也不曾有俗名。
石秀抱拳道:“我家陛下心意在此,若是按着这方子,定然能治好瘟疫,若是魏王不信,我等也无办法。只是这几十万将士和百万百姓生死由魏王做主了。”
“哈哈哈哈哈!”曹操哈哈大笑,“此小儿技俩,怎瞒得过我,左右,将此跳梁小辈赶出去!”
左右武士随即将石秀等推搡出去,并且将旗帜撕了,鼓乐砸掉。
石秀虽然不忿,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被人推搡着,往辕门走。
刚到门口,却发现,武松挎着双刀,冷冷的站着等他。
“我认得你。”武松毫无感情。
“前者多蒙兄长关照...”石秀抱拳道。
“各为其主,我不愿追究,我只问你,这药是真的?”
“我以人头担保,将军可寻病卒尝试。”
“哼。”武松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回到营帐,询问自己主公,哪知道,曹操根本不愿尝试这药。
曹操明白,宁士卒病死撤军,亦不能受敌人之药,否则危害更大。
武松苦苦相求,仍不能求动。
便趁着曹操头痛时候,在大帐中偷了安汉草。回到自己营帐,急忙叫人熬制。
他武松虽然染病,但不过两日,武松大碗喝酒,睡上一觉便好了,只是这孙二娘、张青、施恩等皆染疾。
又因他们官阶不高,自然不被当作一回事。方才武松实情相求,言道这几人,自然不被魏王看在眼里。
这几人喝下药后,第二日便稍加好转。武松见了,方才安下心来。
随后武松脱去上衣,赤身裸体,背上背着荆条,来寻曹操请罪。
言道自己为了情义窃药,大丈夫敢作敢当,前来请罪。曹操只是拍了拍武松的头,便赦免了他。
随后听说几人服药之后好了,便无奈的下令,全军寻草,服药。
曹操更是不避着自己身体不好,道:“武二郎,你带人连夜在向东二十里处,垒起个台子,并传信汉军,就说,孤要在这台上,见见那汉帝,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