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茉听到这话，眸光一暗，下意识地反驳道：“怎么会？当然没有失望……”
她不希望他受伤。
一点也不。
这个回答像是出乎盛渊的意料，他抬了抬眉梢，看向林明茉，而后轻轻摇头，双手抱得更紧，声音也更，冷了几分，“那既然顺便看到了，你们也可以离开了。”
“那……阿渊，我们就先走了啊。”莫铮倒是不客气，抓起林明茉的手腕就往回走，“等你身体恢复了，我再来找你喝酒。”
……
盛渊注视着两人的背影，嘴角缓缓地扯平。
胸口处传来的彻骨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紧眉头，倒吸一口气，咬牙忍着。
好一阵才缓和过来。
查房护士见他站在门口，立刻喊道：“先生，您是胸骨骨裂，必须卧床静养，还不能下床！”
“你的家人还没有来吗？总要派个人来照顾你吧。”
护士的语气里充满了关心，恨不得直白地说道“让我来照顾你吧”。
盛渊眸光清冷，并不领情，只是转身走回病房。
无所谓了，早就习惯了这种日子。
或许，只有接到他的死亡通知时，盛家那群人才会有点反应吧。
算命师傅说他情缘淡薄，果然有几分道理。
*
虽然有些小曲折，但是林明茉和莫铮还是顺利地回到了江金。
先前的住处又不太方便了，林明茉又想住酒店了。
然而莫铮听说后，大手一挥，道：“怎么能让你住酒店呢！我家宽敞，你就随便住吧。”
林明茉像是落叶浮水一般，随着水波漂流。
她同意了这个提议。
但也不得不盘算起，如果还有下次流离失所，该要去哪儿呢？
莫铮的住所同样在江金最贵的几个楼盘之一，高层，大平层，上下两层连通。
他的家里似乎随时都可以举办派对，空气里都飘着迷醉的酒精气味。
林明茉只是微微地皱了下眉头，莫铮立刻说道：“明天我就请保洁公司来把这里里里外外都清洁个遍，保证一点气味都没有。”
莫铮给林明茉安排的房间是最好的，朝东，宽敞明亮，有一个大大的阳台。
“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安排别的。”
莫铮的补偿心理太重，一直很小心地观察着林明茉的反应。
林明茉回过头，恬淡一笑，“没有，我很喜欢，谢谢哥哥。”
“真的？这个房间也没有别人住过，装修都是最原始的，明天我们去逛逛，买些你喜欢的装饰品回来……女孩子不都喜欢那些粉粉嫩嫩，毛毛绒绒的吗？”
“我一直在想，如果妹妹还在的话，她的房间一定和迪士尼的公主一样……”
莫铮站在门口，挠着脑袋的动作，莫名显得有些憨憨的。
林明茉心里微微地一暖，咧起嘴角露出笑容，但是随后又陷入了沉闷地痛苦之中。
这么好的哥哥，她本来早该拥有的。
无论是在赵家或者是莫家长大，应该都会比在林家好一些吧。
当初……自己究竟是怎样流落至福利院的呢？
这其中，有什么秘密……或是阴谋呢？
林明茉稍稍一想，就感觉头痛不已。
*
尽管莫铮给了林明茉特权，让她不必再上课。
但是林明茉还是坚持去上课。
秦悦给了她很大的自由度，她也不想让秦悦失望。
比请好的假多耽误了一天，秦悦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照常地让林明茉带着小朋友们练基本功。
课后，林明茉靠着栏杆休息时，秦悦默不作声地站在了她身边。
沉默许久，最后是林明茉忍不住问道：“你和莫铮……”
“是兄妹。”
“在谈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像是左右声道不同步一般。
秦悦抬头看去，正对上莫铮那张笑得得意以至于稍稍显得有点臭屁的脸。
“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莫铮一把揽住林明茉的肩膀，冲着秦悦，大大方方地宣布道：“我和小茉是兄妹！如假包换！”
从秦悦那震惊和怀疑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她不信。
她轻哧一声，语气阴阳，笑得轻蔑，“怎么？老板和员工关系遮掩还不够，又认上哥哥妹妹了？我还以为只有那帮初中生小孩才喜欢玩的小把戏呢。”
林明茉面露尴尬，蹙眉看向莫铮。
“那个……秦老师，我们真的是兄妹……同父异母的那种。”林明茉面色微红解释道。
秦悦睁大了眼，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看看莫铮，又看看林明茉。
之前不觉得，现在仔细一看，两人的五官的确有那么三四分的相似。
“所以……你们之前故意瞒着我？”秦悦又找到了新的角度质问。
她严肃起来的模样，像是林明茉高中时期的班主任。
林明茉又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我们也才刚刚知道……说来话长……”
秦悦又盯着林明茉看了很久，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像是在说服自己相信这件事。
许久，她才缓和了神色，说道：“可惜了，你居然是这种家伙的妹妹……”
话语中透出对莫铮的怨念颇深。
林明茉看出她刚才还紧绷着的五官，一瞬间放松下来，似乎是在庆幸什么。
但是很快，秦悦的神情又被一种新的情绪占据，是畏惧？厌恶？还是……
林明茉不太能够辨别得出来，但很显然，这些情绪都是负面的。
秦悦好像……
莫铮不快地反怼道：“秦悦，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这种家伙？”
看着莫铮那张近乎嚣张的脸，秦悦忽然气不打一处来。
她向前跨一步，逼近莫铮，食指戳在他的胸口，神情凌厉地呵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自己明白！警告你，别把林明茉带进你那些破烂圈子！”
“你必须保护好她，听到没？”
秦悦情绪激动，而莫铮也难得地没有反驳，他的目光一瞬间失焦，喃喃应道：“当然……她是我的妹妹……”
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瞬，又飞快地移开。
秦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她弯腰提起自己的包就离开了教室，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
林明茉又疑惑地看向莫铮，只见莫铮也同样一副铁青的脸色，阴沉着脸。
“哥……”林明茉弱弱地唤了一声。
“别问！”莫铮语气严厉。
林明茉被这一声呵斥吓得心里一紧，立马闭紧了嘴。
好吧，就算不问，她也明白，莫铮和秦悦之前一定是发生过什么沉痛的往事，既让他们两人关系破裂，直至今日都不愿提起……
可是，越是这样，林明茉越是想要深入了解……
想要知道他们之间的往事，想要解开他们的心结。
如果彼此都对对方还有感情的话，重归于好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两人都是很好的人。
尽管她自身都是一团糟乱，但是能有一件事情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让她绷到极致的情绪得到一丝松弛，也不算是坏事。
几乎是一瞬间，林明茉就自己为自己承接下了这个任务。
可是……该怎么去了解呢？
林明茉抬头看向莫铮，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张脸。
盛渊。
林明茉眨了眨眼，眼前的幻象消失。
可她的心海却止不住地泛起了波澜。
以他和莫铮的关系，应该也了解那些往事吧……
说不定，他还是见证者呢。
可是……林明茉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轻轻摇头，暗道算了算了，怎么好再去招惹他呢？
万一，他误解了自己的目的怎么办？
说要断开的是她。
出尔反尔，会被人看不起的。
还是以后找机会和秦悦好好聊聊吧，总能从她口中拗出些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