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的话平淡无波,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可胤禛听来是字字见血,他心中的痛传到四肢百骸,让他站都站不稳,身形一晃跌坐在椅子上。
胤禛没想过这些,更没想过自己会对世兰造成这样的伤害,她的话他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可胤禛知道一点他来不是和她划清界限一刀两断的,所以他只能忍下心中的悲痛
“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朕想弥补也无从下手,所以我们从新开始好吗?”胤禛
“我们抛开身份,重新开始可以吗?”胤禛
“你只把我当一个普通人,我也把你当一个普通人,我们重新了解彼此可以吗?”胤禛
年世兰觉得胤禛应该是疯了,不然怎么胡言乱语。
“皇上应是糊涂了,还是赶紧回去,让太医看看才好”年世兰
胤禛站起来看到年世兰身边,认真的看着她“朕没说胡话”
“朕知道你不信,但朕是认真的,朕不为自己过去的事做辩解,因为那些是朕所为,就算有苦衷可做了就是做了”
“你说我们曾经的情谊掺杂着利益,那也是事实,所以朕希望我们从新开始,你只当我是胤禛,我也只当你是年世兰,我们从新开始,不关乎利益不关乎前朝后宫,只关于你我”
“你可以喊我名字,不比称呼我为皇上,而你依旧是我的世兰”胤禛
“皇上的话,很让人心动,若我还是年轻的小丫头,只怕早已感动到找不北了,可我不愿,我不想要什么重新开始,更不想去了解皇上”年世兰
“皇上若无事,就回去吧,臣妾要休息了”年世兰说完就又躺了回去。
许久不见动静以为人已经走了,稍微松了口气,谁知下一秒就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吓了一跳忙抓住人的衣服,睁眼就见胤禛正抱着自己往外走,顿时挣扎着要下来
“放我下来,皇上这是做什么”年世兰心中惊惧
“世兰,最好不要乱动,若是等下摔了,朕还要心疼”胤禛边说边走。
走出门就看见候在外面的苏培盛和陈清二人,二人都低着头不敢面对皇上,就怕触霉头。
“跟上,吩咐下去今天的事凡是看见的人,一律不可透露半分,若让朕发现那多嘴多舌的都一律处死”胤禛威严冷漠的声音在二人头顶响起,让人心神一震。
苏培盛和陈清忙跟上去,走到翊坤宫门口的时候胤禛让苏培盛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年世兰罩住。
胤禛一路抱着年世兰回了养心殿,把人放到床上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把披风拿下来,给她盖好被子才让陈清进来把脉。
年世兰不知道胤禛所思所想,也不出声也不反对,陈清来把脉,她也配合着把手伸出去。
陈太医一把脉,心里就直摇头,心想这可竹篮打水一场空,本来刚有点起色,这一回之前的药都白喝了,这皇上也是沉不住气,就不能等些日子。
陈清把完脉收回手,“皇上,年贵人这一遭,让之前做的努力全白费,只怕又要重新调理,而且万万不可在动气了”
年世兰没什么反应,她也不在乎这些了。
胤禛只觉心中悔恨不已,“陈太医尽管用心医治,不必在乎钱财”
“微臣遵旨”陈清
陈清正要告退,苏培盛上前道“陈太医也给皇上看一下吧,刚刚皇上也摔倒了”
胤禛想说不用了,可是这会后背又隐隐作痛,只好把手伸出去。
陈太医把脉,皇上的脉象显示皇上心绪不宁,郁结于肝,火气旺盛,但是没什么内伤。
“还请皇上更衣 微臣看一下你的身体”陈清
胤禛看了一下床上的年世兰,转身到屏风后面更衣,陈清看着皇上紫青一片的后背,轻叹一声。
“皇上,身有外伤,好在不严重,回头臣拿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涂抹几日就好了”陈清
“嗯, 你下去吧”胤禛穿好衣服走出来。
苏培盛跟着陈太医去拿药,殿内只剩下二人。
一时无话,这时小夏子进来回话。
“皇上,莞嫔娘娘在外面求见”小夏子
二人都是一顿,刚刚才因为这人争吵过,现在这人就在外面求见。
胤禛看了一下床上的年世兰,只见她听到莞嫔的名字,神情愣了一下,随后又似无事一般闭上了眼睛。
胤禛又记起刚刚年世兰的话,不禁带上了几分火气,冷声道“不见,让她回去”
小夏子一听皇上语气不好,忙应了去回话。
小夏子走到外面,对着甄嬛恭敬的说“莞嫔娘娘还是先回去吧,皇上这会儿已经歇下了”
甄嬛见此也不好多留,转身跟带着崔瑾汐回去了。
小夏子又回殿内告诉皇上人走了,接着就又到殿门口守着。
殿内的二人沉默了很久,听到外面没有任何声音了,年世兰才缓缓开口“皇上,为何不见她?”
“为何要见她?”胤禛
“皇上心中是有莞嫔的,这会迁怒于她,事后少不得要补偿她,何必呢”年世兰
“朕…对她…”胤禛说不出来,他说不出来他对莞嫔多关照是因为纯元的缘故,所以只能闭口不提。
“皇上,送我回去吧,这里我待不习惯”年世兰
“朕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胤禛实在害怕
“皇上尽管放心,我不会在寻死觅活的,而且我若一心求死,你把我带到这里也没用,你又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我,我如今只想回翊坤宫,你要实在不放心,可安排俩个人看着我”年世兰坚定的说着,她实在不愿意在这里。
从前或许想过留宿,可如今只想起自己身下的床上有过不同的女子睡过,就只感觉到一阵恶心。
年世兰久不见胤禛说话,转过脸看他,只看到他眼眶泛红,面色苍白,也是心中一怔。
年世兰慢慢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望着胤禛淡淡的笑了一下“皇上,您可是天子,这样的神情不该出现在您的脸上”
“都说是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也当如此,我不过是后宫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实在不值得皇上如此”年世兰
“臣妾已身居冷宫,不想复宠也不想升位分,只希望能回到翊坤宫了残此生,还望皇上成全”年世兰
胤禛红着眼问“你就这般不想见到朕?”
胤禛以前觉得那些寻常百姓家的人提起情爱总是要死要活的,自己还总是不耻,尤其是那些闲书话本,更是把男女之间的情爱说的山盟海誓,那时只觉得一派胡言。
而今自己经历了才知道其中滋味,胤禛以前觉得死别是苦,现在才发现生离比死别还要痛上万分。
“皇上,我们之间见面与不见面,已没什么分别,见了徒曾烦恼,不见倒是各自安好”年世兰
“好,既然你执意要走,朕让人送你回去,只一点朕若去看你,你不得阻拦找借口不见”胤禛
不等年世兰回答,胤禛就对着外面的小夏子喊“来人”
小夏子赶紧进来领命
“去准备轿子,等会儿送年贵人回翊坤宫”胤禛
小夏子忙应了转身出去办事。
“朕已经答应了你,现在陪朕用了晚膳在走可行?”胤禛
年世兰没说话,胤禛只当她同意。
望着沉默不语的年世兰,胤禛想了想说“世兰,你甘心吗?”
“你明明可以恢复到以前那般风光的,为什么不能……”
“皇上想说 我为什么不能忍下委屈,为什么不能放下身段,附小做低以求富贵?”年世兰打断了胤禛的话
“皇上,我若真的附小做低,笑脸相迎了,您不会怀疑我别有居心吗?你会,你只会更加防备我罢了”
“至于甘不甘心,我没什么不甘心的,我年家没走对路落的这样的下场,是年家的命,而我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我也不后悔,只是现在觉得不值得,从前所做的一切都对的起我自己的心,所以我没有不甘心,而不甘心的人不该是我”年世兰
胤禛见年世兰如此的冷漠倔强,只觉得像从来不曾认识过她,这样的世兰与记忆中的世兰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以前的世兰事事为自己考虑,使小性子装病什么的,也都是为了让自己多去看她,一开始她都是小打小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她的心也渐渐冷了起来,开始害人性命了,而原因也不过是为自己,所以她现在说她不后悔她做的那些错事,只是觉得因为自己不值得她那样做了。
胤禛又气愤又无奈,他没理由怪她,因为她当初若没嫁入王府,只嫁给寻常贵族肯定是当家主母一人做主,因为世兰家世的原因,男方未必敢纳妾,只怕她真能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可是因为自己她没过上那样的生活,反而困在了这深宫中,磨平了棱角,变的不像自己。
“若朕放你出宫,你有什么打算”胤禛突然的话让年世兰一愣。
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随后又黯淡下去。
胤禛自然看到了那一瞬间年世兰眼里光亮,心道她果然想离开皇宫。
“皇上又说笑了,臣妾是宫妃怎么可能出宫”年世兰
“是,就当朕没说过吧”胤禛有些不敢在问,他怕听到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