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川看向叶清柔怔愣的神色,“她叫白琼,和程虞是一对。”
显然人是他找来的。
“哦。”叶清柔抽出被他抓着的手腕,淡淡道:“你情敌啊。”
裴牧川抿唇,脸色黑沉下去。
“你……你是谁!胡说八道什么!”程母尖酸的嗓音怒道。
“阿姨,我是小琼啊,你不认得我了?”
白琼缓缓逼近,太阳落山了,她的脸笼在阴影里,表情有些扭曲,显得瘆人。
“当年,我陪小虞回家探望你们……”
她们鼓起勇气坦白交往的事,表面上程家父母很热情,背地却派人调查白琼,发现她家境一般后,立刻表态不同意,程母还以死逼迫她们分手。
程虞心软孝顺,答应分手。程父程母紧接着逼她和富家子相亲,她痛苦不堪,后来在F国结识了裴牧川,于是和裴牧川交往来应付父母。
程虞以为裴牧川这样条件顶尖的豪门阔少,追女孩只是玩玩不会多认真,没想到,裴牧川和她好好交往了一年,还提出要和她订婚。
程虞慌了,既心虚又内疚,深知自己配不上裴牧川的真心。而程父程母还不断给她施压,催促她和裴牧川结婚。裴牧川这样万里挑一的女婿,他们是一定要巴结上的!
程虞和白琼感情很深,这一年,两人私底下也在偷偷联系。程虞情绪崩溃时,向白琼哭诉了一场。
然后……
那次宴会,白琼瞒着程虞,扮作兼职服务生混进去,机缘巧合下,叶清柔成了被她选中的倒霉蛋,和裴牧川发生了那事。
裴牧川第一时间找正牌女友程虞解释,程虞却松了口气,顺势提出分手。
程家父母知道后,又以死相逼,胁迫程虞把裴牧川抢回来。
程虞痛苦不堪,却不愿意再去欺骗裴牧川的感情,期间挣扎反抗很久,终于认清了父母只是将她当作攀高枝的工具,于是和白琼约定,一起逃去国外生活……
她们去机场那天,恰好也是裴牧川大婚那天。
两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充满期待。
然而,候机时白琼说漏了嘴,透露了裴牧川和叶清柔那晚的事是她搞的鬼。
程虞是个心善的好姑娘,惊愕过后,立刻决定打电话给裴牧川,坦白一切并道歉。
她觉得叶清柔被无端卷进整件事,实在太无辜,她们的新生活,凭什么要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付出代价?
可裴牧川电话打不通,于是她决定亲自上门解释,火急火燎打车离开机场……中途出了车祸。
“当时我和小虞计划好了一切,去国外租个小房子,养一只白色小猫,一只黑色小狗,她弹琴,我作曲,她画画,我替她手作颜料。我们一起牵手去晒太阳,去淋雨,去海边看日落……”
白琼灰暗的眼睛闪过一抹温柔色彩,然后又被深重的哀恸覆盖:“明明只差半小时我们就能顺利登机。”
“我的小鱼儿是个傻姑娘,怕别人难过,怕亏欠别人,所以她死在了即将拥抱幸福的前30分钟。”
白琼极力克制着却还是哽咽了,通红的眼眶大颗大颗泪水滚落。
“你!你这个害死我女儿的凶手!你还敢回来?”程父程母咬牙切齿怒瞪她,十分理直气壮的样子。
“呵。”
白琼抹了下眼角,又恨又鄙夷:“你们逮谁都说是害死小虞的凶手,以为这样就能把罪责推脱给别人吗?”
“实际上你们才是凶手!你们这对丧心病狂的吸血虫!你们没把小虞当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把她当作你们捞金的工具,你们逼她相亲相那些人,有老头、有猥琐男、有病秧子……只要有钱你们都愿意让她嫁!”
“甚至她都去世了,你们还要利用她欺骗裴先生,捞钱!她在地底下看着这一切,该有多难过?她会不得安息!”
程家父母脸上没有一丝心疼愧疚,有的只是恼羞成怒,程父竟然还冲上前,要踹白琼!
只是,裴牧川上前一步,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哎呦!哎呦!”程父瘫在地上直叫唤:“骨头断了,我喘不上气了……”
“老头子,你没事吧!”程母装模作样上去搀扶,一脸威胁瞪视裴牧川:“我家老程身体本就不好,你还敢对他动手!他肯定有生命危险了,我要报警,你等着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年,程家父母时常在裴牧川面前卖惨,态度好的不得了,现在被揭穿真面目就翻脸不认人了。
程母装模作样摸出手机要报警。
裴牧川一脚踹掉了她手机,阴着脸说:“要报警滚出去报。”
随后招呼保镖上前:“把他们衣服脱了,扔出去,不准他们从这里带走一片叶子。”
程家早就不行了。
山水庄园的一切都是裴牧川的,他们吃他的喝他的骗了他这么多年。
程父程母居然还叫嚣:“你,你敢!这是我们的家!”
无耻的程度让叶清柔都不免皱眉。
不过裴牧川叱咤商圈多年,见无耻的多去了,双手环臂,冷静的很:“劝你们赶紧滚。”
“骗老子这么多年,没把你们剁了喂狗,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
程家父母被扒到只剩下里衣里裤,被扔到了庄园外的垃圾回收站点。
裴牧川阴沉着脸,小心翼翼看了眼叶清柔,又皱眉看向白琼。
白琼深吸口气,忽然走到叶清柔面前,双膝跪地,头重重磕在地上,沉重道:“当年是我自私地把你卷进来,你是无辜的,对不起。”
叶清柔眉眼冷淡,死水一般的平静。
“当年我不同意小虞回去找你们,和她吵了一架,自己先登机出了国。我有时后悔对你做了那件错事,有时又后悔说漏了嘴,更后悔没陪她一起回去,要是我陪着她一起死就好了……”
白琼控制不住情绪痛哭流涕:“这些年我一直躲在国外苟活,我不怕死却不敢死,因为我没脸下去见她……”
叶清柔看向她瘦到皮包骨的身体,她手一直在颤抖应该是过度酗酒的后遗症,还有她的脸,那么大一团伤痕更像是受伤后放任恶化的结果……
“你起来吧。”
叶清柔不会说原谅,也没表达憎恨。
白琼活着,却比死了更难受。和这样一个把自己折磨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怜人要怎么计较呢?
就这样吧。又能再改变什么?
叶清柔揉了下发酸的眼角,转身缓缓走出了山水庄园。
“滴!”
汽车喇叭声响起。
她回头,只见裴牧川从驾驶坐下来,摔上了车门。
傍晚时分,远处漫天彩霞,弥散着橘色黄色的柔光。
裴牧川穿着白衬衣黑西裤,在这样的背景里,高大的身形一步一步接近她。
时空有一瞬的交错。
叶清柔恍惚间看他走近,稳了稳心神。
“我送你回去。”裴牧川说。
“我自己叫车。”
叶清柔话音刚落,被他一把打横抱起。
裴牧川将她塞进了副驾,自己快步走上驾驶座,锁了车门和窗。
他回身拿起车后座放的画,递到她面前,锋利的眼神紧盯着她:“你到底什么时候画的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