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人何其无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断送了生计的他们若是真遇上了一个不知事的性格不好的,双方在京兆府闹开,他们之后的结果也不会好,到时候只怕是有来无回。
越想,郁子音就对背后之人越发的厌恶。
那一直没有出声的族老和其他几个老人对视了一眼后点点头,族老才拿出了写着交易内容的契书,“这些是在我们当地县老爷过了明路的契书,证明了我们的地确实卖给了柳侧妃的人。”
田地、住宅的契书私底下交易之后是得拿到县府处登记的,也是族老在当地还有些名望,才能在这县老爷那里拿到这些过了明路的交易契书出来当证据。
来京城的一路上,族老都死死藏在衣服里头,就怕不见一张日后不好和没了活路的百姓交代,他们在走之前,就已经和村民们说过了,若是田地和住宅不能重新回到他们手里,他们就在京城里和那些打压他们的达官贵人一块鱼死网破,反正也是死路一条,只是希望若是他们闹了以后还是没有什么结果,就让村民和家人们另寻生路,总不能全部都和贵人们死磕,他们没有那个能力。
族老交过契书的时候,尚良还能感觉到上头的体温,不由得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已经老态龙钟的族老,心生怜悯。
尚良将契书拿到了邵敛面前,邵敛一张张看过后,抬眸看向郁子音,“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邵敛知道郁子音不会做出这种事,平嬷嬷之前也和他说了,那农户已经被郁子音的人看了起来,所有真相只要在问过那个农户之后就知道了,所以现在不过是走个过场,但他的威压依旧不是郁子音能够直面的。
郁子音深呼一口气,继续推动事情发展,“殿下,可否让臣妾看看那契书上的人名?”
邵敛点头,尚良就将契书拿到了郁子音面前,青年还怕郁子音是否要借这个机会将契书毁了呢,眼神不住的看向郁子音,若是她有什么动作,他第一时间就会上前去保住对方手里的契书。
郁子音看后对几位老者和青年道:“老先生,小哥,这人并不是我的人。”
族老蹙眉,“侧妃娘娘,此人打的就是你的旗号。”
“我不知道他为何打我的旗号,但是有件事我不得不说出来。”郁子音扭头看向邵敛,“殿下,此事说来也是很巧,就在这几位老先生和这位小哥来之前,就有一个和这上面契书一样姓名的男子通过各种渠道,想要和我做交易,试图将他名下的田地和住宅卖给臣妾,对方的交易契书也在我这,殿下和几位老先生都可以拿去看。我因为对方价格压得太低,心中顿感疑惑,就派人调查过他的情况。”
“对方说自己是因为乡下孩子出了情况,为了保住孩子不得不压低价格出售田地,虽合情合理,但臣妾依旧觉得不安,继续派人深查,就查到了对方的田地和住宅都是在殿下您生辰后不久几天之间交易的,这交易数量和交易金额和这契书上的一模一样!臣妾虽不敢直接说此人是想陷害臣妾,但此人一定有问题请殿下立刻派人去抓住那人!”
郁子音将那人的位置说了出来,邵敛让尚良立刻去抓人。
因为她之前就觉得这人不对劲,害怕对方跑走了,一直有安排人暗中盯着那人,现在那个人还以为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就等着郁子音中套呢。
等候尚良抓人回来的期间,看过了郁子音手里的交易契书后的青年忍不住说:“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之前还没有从那人手里拿过田地持有权,现在见我们找上门来了,心里害怕,就把那人给卖了呢?”
虽然青年语气不好,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几位老者和族老都没有说什么而是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郁子音。
郁子音侧目,看向青年,“这个农户为了营造自己卖土地的急迫心情,也为了让我觉得这样的机会不可失去,想引导我快点收下他手里的土地和住宅,所以有找过很多家的后宅夫人和管家提过了卖土地住宅的事,后又放消息给我这边,试图让我为这其中的暴利不禁思考的拿钱找上门和他交易。若他真是我的人,我何必让他去找别人做出这场戏?毕竟若真如小哥你所说,是我强行低价买了这些土地和住宅,我是不是该暗中和对方交易,而不是弄得那么多人知道有这些土地和住宅的存在?”
青年哑然,是了,大邵国低价强买土地那最轻的罪责也是砍头,这事若真是柳侧妃弄得,那有问题的农户怎么会去找其他人提起这些田地的事?若是有人和柳侧妃现在这样怀疑起了土地的情况,那柳侧妃岂不是引火烧身吗?她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来?
但是青年也不可能只听郁子音的话就信了,当即就对着上座的邵敛作揖,“太子殿下,请您派人去柳侧妃说的那些地方问一问,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人上门和那些夫人和管家提过买卖田地这件事?”
邵敛勾唇,道:“行。”
他挥挥手,让自己的人去,顺便还让这上京的其中一位中年大叔一同前去。
那些本来还有些担忧太子会不会为了维护柳侧妃让人撒谎的老者都放下了心,见太子和柳侧妃都如此坦荡,他们也渐渐觉得这事可能还真的不是柳侧妃做的,那那个打着柳侧妃名义来他们那里收田的人可就太坏了!
这不是要害死人吗?而且不仅害了柳侧妃,还将他们赖以生存的生计都给断送了,一想起家乡那边有个因为气不过田地被低价收购的老先生现在还躺着床榻上下不来,他们就对这背后之人恨之入骨。
那族老则开始思考,若是之后查出不是柳侧妃做的,那他们该怎么办呢?他们的田地和住宅还能要回来吗?
他的担忧被郁子音看在眼里,但因为她现在是嫌疑人,不方便说出宽慰之语,只能等着待会自证了清白之后帮助他们重新拿回土地住宅的所有权。
尚良很快就将那人抓了回来,那农户见到堂上坐着的太子,两边坐着那些土地曾经的那些主人后,神色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