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次日清晨,贾母正在榻上小憩,恍若一只慵懒的老猫。忽闻门外小厮来报:“政姥爷已出门,听身边伺候的李贵说可能需要颇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贾母闻言,原本半闭着的眼睛犹如闪电般猛地睁开,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恰似流星划过天际,但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沉默须臾后,对那小厮吩咐道:“去把二太太叫来。”接着又转头对一旁的鸳鸯说:“鸳鸯,派人将政老爷赎出来的那名女子如押解犯人般押过来。”
不多时,王夫人脚步匆匆,如一阵疾风赶来,看到贾母端坐在上位,眼神冷漠如冰地看着下方跪着的女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痛快。她恭敬地向贾母行礼,然后开口说道:“媳妇给老太太请安,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昨天老爷看着可怜带回家的那名妓子吧!”
在下面跪着的绿绮听到这话,便知道眼前这个满脸幸灾乐祸的中年贵妇人正是贾政的夫人。她抬起头,目光犹如利箭般落在王夫人身上,只见对方衣着华贵,气质端庄,恰似一朵盛开的牡丹,但脸上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傲慢神情。绿绮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轻声说道:“夫人,我是不是妓女大人能不知道吗?”
贾母虽对王夫人并无多少喜爱之情,但也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娼妓如此放肆地不给自己正牌儿媳面子,她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青楼出来的不是妓女是什么,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呢!”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夫人,示意她不要多嘴。然后又对绿绮说:“你既然已经被赎身,就应该懂得规矩,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现在你是贾府的人,要如笼中鸟般遵守府里的规矩。”
绿绮垂首缄默,眼眸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宛如狡黠的狐狸。贾母见此情形,心中顿生不悦,暗自思忖这女子果真如传闻中那般心机深沉,犹如深潭之水,难以捉摸。
绿绮急忙跪地叩头谢恩,“多谢老太太提点,绿绮明白了。”
贾母斜睨了她一眼,“你如今既已算是贾家人,就需谨遵规矩。日后就留在我的院子里,做些洒扫的琐事吧。”
王夫人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多言。她狠狠地瞪了绿绮一眼,心中暗骂:不过是个下贱的妓女罢了,竟然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绿绮低头应道,“是,老太太。”
老太太又道:“既然在我身边做丫鬟,那就换个名字吧!就叫粉珠吧!”
绿绮一听这话,连忙磕头行礼,那动作快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奴婢粉珠谢老夫人赐名。”就在这时,翡翠端着一碗药走到贾母身边说道:“老太太,已经准备好了。”贾母看了一眼粉珠,冷冷地说道:“去伺候下面的姑娘喝了。”
翡翠转过头来对着粉珠,轻声说道:“姑娘,请用药。”
粉珠心中的恼怒犹如熊熊烈火燃烧,但她却强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娇声说道:“这是老太太的一番美意,奴婢自当趁热将这琼浆玉液喝下,只是奴婢并未身染沉疴啊!”贾母听闻此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犹如阴霾笼罩,沉声道:“这可是化解烦忧的灵丹妙药!翡翠,你且盯着她将这药汤饮尽,半个时辰后方可让她离去。”
粉珠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碗,心中却暗自叫苦不迭,仿佛喝下的不是药而是毒药一般。但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对着翡翠轻声说道:“有劳姐姐了。”随后,她紧闭双眼,将那碗苦涩难闻的药汁一饮而尽。
喝完药后,粉珠只觉得腹中一阵翻涌,像是有一只手在里面搅动似的。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她再也无法忍受,弯下腰呕吐起来。翡翠见状,连忙递上手绢,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关切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叫大夫来看看?”粉珠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适说道:“不用麻烦了,我没事,只是这药的味道有些重,一时难以接受罢了。”说着,她擦去嘴角的秽物,脸色苍白如纸。她知道这是上好的绝育药,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待绿绮退下后,贾母对王夫人说:“我知晓你对政儿给妓女赎身之事心怀不满,但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家和方能万事兴,你身为正室,应当有容人之量。”
王夫人无奈地点点头,“老太太教训的是,媳妇明白了。”心中却暗暗发誓,一定要想方设法除掉这个绿绮,犹如除掉眼中钉、肉中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