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第一抹朝阳把皇宫的屋脊,照得流光溢彩。
御街之上,山鬼站在怀夕身侧,不敢再上前一步:“怀夕君,接下来的事我就无能为力了,你要自己去拿避水珠。”
怀夕要去钱塘江救人,但是钱塘江深不可测,水族根本不愿意借内丹,而拥有避水珠的除了水族,皇城之中的蹲兽行龙嘴里也有一粒。
皇宫的垂脊之上,有一个仙人骑凤,后面是一众蹲兽,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行龙,行龙嘴里有一粒珠子,就是避水珠。
皇宫有这些神兽镇守,山鬼进不去,也替怀夕忧心:“这是凡间,就是仙神下界,也会身受掣肘,听说那行龙凶得很,您当心。”
怀夕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好!”
怀夕迎着朝阳回到了东宫,眼见着她回来了,裘安修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子平安无虞,卯时醒了,太医已经请了平安脉。”
“嗯,辛苦你了!”怀夕说道:“你赶紧下值吧。”
裘安修打了一个哈欠:“那我换防了,你也休息一下吧,奔波了一夜。”
怀夕应了一声,待裘安修离开之后,她去太子殿看了一下太子,见他睡得安稳,问询了一下奶娘,沐浴更衣之后就去了福宁殿。
孟舟从赶紧迎了上来:“少师,陛下还未下朝。”
怀夕站在大殿外,看着垂脊上的蹲兽,一团风缓缓聚集,抬手就要去取行龙嘴里的避水珠,突然一声闷雷,电闪雷鸣,瞬间哗啦啦的,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怀夕赶紧收了手,跑到屋檐下,眼眸深邃,十分懊恼,这些镇守皇宫的神兽,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伴随着雷声进入了怀夕的耳朵里:“怀夕君,皇宫可不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不要逼吾等出手。”
怀夕眉头紧皱:“我只是要借你的避水珠一用,又不是不还,那么小气做甚?”
“不可放肆!”突然一阵惊雷犹如怒吼一般,雨越下越大的。
怀夕简直要被这些迂腐的神兽气死了:“你们天天蹲在垂脊上,还不如让从从来蹲着,我看啊,他都比你们聪明一些。”
“放肆!”行龙大喝一声。
怀夕君站在廊下,仰着头:“干什么,干什么,钱塘江有古怪,那么大一个江,水鬼、水族都没有,我只是要去救人,顺便看看江神是不是出事了,借你的避水珠一用,有何不可?我放肆?你才放肆,你们这些蹲兽,以为蹲在这里就相安无事了,是的,妖魔鬼怪是进了不了皇宫,但是人心比妖魔鬼怪可怕多了,有什么用?皇宫里的龌蹉事还少吗?”
行龙没有再说话了,这个怀夕君实在善辩。
孟舟从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不知道夏少师为什么站在廊下不说话,脸色还十分不好,他又忙着去端椅子过来。
怀夕面有薄怒,赵溪亭还没有下朝,她只能在这里等,行龙不让自己取避水珠,那就只能想其他的办法,简直太气人了。
雨越下越大,怀夕竟然靠着椅子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孟舟从赶紧让人拿了毯子过来,又拎了火炉过来。
等到赵溪亭下朝回福宁殿时,就见怀夕坐在椅子上睡着了,身上盖着一张朱红色的毯子,旁边还放着暖炉,只是冷风冷雨的,这廊下怎么着也不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
“少师!”赵溪亭俯身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少师,醒一醒。”
怀夕猛然睁开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一张脸,突然一笑,伸手在那人的脸上一摸:“摒尘法师,你长得真好看。”
四周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宫人们赶紧垂目,胆战心惊。
他们方才看到了什么,看到夏少师竟然摸了陛下的脸,陛下好像,好像并不生气。
赵溪亭的确没有生气,只是慌乱地后退了几步,脸颊瞬间通红,手腕处垂下来的佛珠被他紧紧地捏在手心,他眸中情绪翻涌,半晌:“夏少师寻朕有何事?”
怀夕的眼神逐渐清明,知道自己有要事在身,起身冲赵溪亭一礼:“微臣要求陛下一件事。”
孟舟从赶紧从怀夕手中接过毯子,又退到了一边。
“何事?”赵溪亭拢在袖子里的手恨不得要将那佛珠捏碎了,才勉强稳住心神。
怀夕指了指天:“我想要那行龙口中的珠子,他不给,只能劳烦陛下帮忙取下来了。”
皇宫的垂脊之上有蹲兽,用来镇守皇宫,妖魔鬼怪怕这些蹲兽,但是赵溪亭是真龙天子,自然是不怕的。
雨下得遮天蔽日的,赵溪亭眉头微皱:“现在?”
怀夕点了点头,睁着一双明媚的眼睛:“现在!”
一旁的卫都知简直要吓死了,这个夏少师是发什么病了吗?雷雨天竟然让陛下去取什么珠子,万一从屋顶上摔下来怎么办,就算不摔下来,若是被雷电击中了又如何是好,他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上前:“我让人取梯子过来,禁军的身手好,让禁军上去取珠子。”
怀夕微微沉吟,自然知道卫都知的意思,赵溪亭是天子之躯,矜贵得很:“若不是陛下,其他的人估计取不下来。”
“那珠子是活动的,取得下来的。”卫都知见怀夕松了口,赶紧去叫禁军。
赵溪亭立在怀夕身侧:“你要那珠子做甚?”
怀夕看着廊下的雨帘:“钱塘江有异样,我要去看一看。”
赵溪亭面色一沉:“为了救宋晚霁?”
怀夕侧头看向赵溪亭:“不该救吗?宋晚霁是朝廷命官,东宫詹事,为了救满船的百姓,只身前往,如今生死不知,陛下,难道不该救吗?”
赵溪亭神色复杂,他知道怀夕说的没有错,宋晚霁是为了救人而生死不知的,官兵差役们已经尽力搜救了,只是没有寻到罢了,但是心中莫名有些焦躁,或许是因为坊间的那些传闻:“该救!”
此时,卫都知已经让人送了梯子过来,寻了几个身手好的禁军去屋顶取珠子。
但是,雨越下越大,行龙口中的珠子却怎么也取不下来,试了一个又一个人都没用。
赵溪亭看着怀夕微冷的脸,上前一步:“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