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梨下葬之后,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并没有去注意周斯城是什么情况。
也好像是从那天开始,周斯城就没了身影,连电话也未曾跟她们通过一个。
苏茉莉紧抓着手机,看向摆放在柜子上姜梨的照片。
或许,他也需要时间来消化梨梨突然的辞世。
正想着,姜朔从身后的房间里走出来,苏茉莉回头看向他,望着他那张清瘦晦暗,没有半点未成年男孩的阳光的脸颊,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
身上裹着的阴郁气息,好似就如同粉尘,紧紧的黏在了他身上,怎么都扒不掉。
她能理解,梨梨经历了什么悲伤与痛苦,姜朔亦是同样遭遇。
现在又失去了姜梨,这几乎都是摧垮性的打击。
望着他徒步走到玄关,苏茉莉这才忍不住的询问:“你要去哪里?”
姜朔撑着墙,换着鞋子,简单又冷漠的吐出两字。
“回家。”
他推开门,苏茉莉紧跟而上,顺便给许欣欣打去电话。
很快,许欣欣接通,电话那端传来她气喘吁吁的声音,“茉莉姐,什么事?”
苏茉莉将门关上,跟着姜朔迈入电梯,“你在哪里?”
“在星河湾,我过来打扫一下,想着姜朔应该会想回来住,这里毕竟有姜总生活过的痕迹。”
苏茉莉盯着姜朔,“你要回你母亲那里,还是回你姐别墅?”
姜朔眼神空洞的盯着地面,“星河湾。”
苏茉莉看了眼手表,“欣欣,我们半小时后到达星河湾。”
“好,我知道了,我等你们过来。”
苏茉莉带着姜朔回到星河湾,刚买进门,苏茉莉便看到了被许欣欣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别墅。
许欣欣双手套着手套,围着围裙出现在苏茉莉和姜朔面前。
“茉莉姐,姜朔,你们来了,再等我一会儿,我把姜总房间打扫完就结束了。”
望着许欣欣干活干到通红的小脸,但唯独眼睛下面那两团黑青,让人看着格外心疼。
苏茉莉抬手捋了捋许欣欣脸颊上粘着的头发,“怎么一个人跑过来?”
许欣欣望着往楼梯口缓慢挪去的姜朔,盯了会儿后,她这才抿着唇角,微红了眼眶道:“只有这样,我才不会去想姜总。
她每日每夜都在我的脑海里,从一开始进入浮香苑,到我和她在一起工作的点点滴滴,就如同放电影一样,折磨的我完全没办法平静下来。
所以,我想找点事情做做,尽量的,不让自己再去想姜总,我想姜总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我们一直这般牵挂着她。”
苏茉莉伸手揽住许欣欣的肩膀,双腿缓慢的前行,“欣欣,我想问问你,关于制香的流程,你姜总有没有全部交给你?”
许欣欣看了她一眼,“茉莉姐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苏茉莉借着许欣欣的小身板,走到沙发上坐下,揉了揉伤口附近酸胀的肌肉,她点头。
“你姜总啊,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把老祖宗们留下来的浮香苑经营妥善,不在她手中败落。
本来她是打算等孩子生下来,再重新去制香的,没想到,老天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苏茉莉将眼眶里蓄起的泪水给擦去,强挤出抹笑容,“她人走,但浮香苑留下来了,我不想就这么埋没了那地方。
欣欣,你愿意为了你姜总,继续留在制香这条路上吗?”
许欣欣眼眸中的光,逐渐明亮,哽咽的声音,也透着坚定。
“我愿意的!!姜总信任我,把制香流程全部告诉我了的,我一定一定!会将姜总的毕生心血,继续维持下去的!!”
苏茉莉哭笑出声,“那我们,一起。”
“好,一起!”
……
……
五年后。
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内,两张精致到如同洋娃娃般的脸庞互相挤着,趴在车窗处望着中式院门风格,涂着红漆的大门。
大门上方有个牌匾,上面镌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鎏金大字——浮香苑。
“妈咪,这就是你上班的地方吗?”
“是工作的地方啦,周侑初,你是笨蛋吗?昨天在你面前说了不下十遍了。”
小男孩抬起小手,在小女孩的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
周侑初小脑袋一缩,埋怨的瞪向小男孩。
那双如同藏进了浩瀚星河的眼睛,流光转动,腾升起赌气的情绪,“周迟也,你今天打我三次啦!!”
奶声奶气的控诉声,让刚将车停好的周斯城听闻,忍俊不禁的笑。
他转眸看向副驾驶目光沉沉的盯着浮香苑牌匾的姜梨。
“梨梨,做好准备好了吗?”
姜梨眸光闪动,对上周斯城的视线,扬唇轻笑,“你是想问我,准备好挨骂了吗?”
“不然呢?”周斯城如同以往一样,风趣幽默的回答,“不管怎么样,一顿无影掌和骂骂咧咧,肯定是少不了了。”
周斯城拿起姜梨腿上的围巾,替她系上,“毕竟,我们和茉莉她们,五年没有联系了。”
姜梨垂眸盯着周斯城白皙修长的手,思绪拉到五年前。
出了车祸后,她被周斯城紧急送入抢救室里,在她尚还有意识之前,他曾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他说,别怕,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带她先离开这个地方。
她当时很想问问周斯城,为什么要带她走,但没过几秒,他给她注入了药水,让她陷入了假死的状态。
等她再次醒来,所在的城市就已经不是江城,而是让她陌生了整整一年的S国。
在此期间,她生下了腹中的两个孩子。
也就是此时还在后面打闹的周侑初和周迟也。
她曾很想联系姜朔他们,告诉他们,她还平安的活着。
但周斯城告诉她,那场车祸是蓄谋,凶手还未被找到,最好不要去联系身边的任何人,以免给他们增添麻烦的情况以外,自身所在之处又被暴露。
要想带着两个孩子平安健康的活下来,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强大,足以去抵抗所有的危险。
为了大家都能平安,她将自己死亡之事隐忍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