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哄长生睡觉,孟夕岚总会给他哼唱那首童谣。他是一直听着这首童谣长大的,从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开始。
孟夕岚轻轻地哼唱着,待一曲唱完,她才突然发现,周佑宸已经来了。
他的脚步很轻,让她毫无察觉。
孟夕岚正欲开口,又想起长生刚刚睡着,便只用嘴型对他说道:“皇上。”
周佑宸心领神会地点了下头。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身边,亲了亲孟夕岚的脸颊,又亲了亲长生的额头。
长生的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儿,而孟夕岚的身上则是带着一股清淡的药味,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便是周佑宸最喜欢的味道。
孟夕岚轻轻放下长生,不舍得让竹露抱下去,只想再多看看他。
“长生沉了不少,你别累酸了手腕。”
周佑宸一边说一边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低头检查。
前阵子,她因着天天抱着长生,累得手上起了筋包,热敷了好几天方才消肿。
孟夕岚往下扯扯袖口,不让他细看。
“臣妾无碍……”
“如今长生还小,你这样会把他惯坏的。”周佑宸语气略显无奈道。
孟夕岚靠上他的肩膀,柔声道:“正因为长生还小,臣妾才能多抱一抱他。回头等长生长大了,像云哥儿那般,臣妾就是想抱也抱不动了。”
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每天都有新的变化。
“来日方长,你何必这么着急?”
周佑宸伸手过去,轻轻地拍了拍熟睡长生。
“臣妾也不知为什么,明明长生就在臣妾的眼前,可臣妾还是觉得想他。”
许是那阵子她一直昏迷不醒,一睁开眼睛,孩子就已经满月了。她每每看到长生,心里就忍不住觉得后怕。
只差一点点,她就再也看不见她的孩子了。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别怕。”周佑宸深情的看着她,轻声安抚。“宫里清净了,咱们的心也该清净清净了。”
孟夕岚听他这么说,沉吟一下才道:“这宫里宫外,哪有真正的清净?”
周佑宸眉心微动,抚抚她的头发:“怎么,整治各宫的事,让你头疼了?”
孟夕岚没有摇头也没点头。
“这宫里宫外的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事多也是难免的,不过臣妾心里有数。”
周佑宸闻言点了下头,“你办事朕放心。”
孟夕岚回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估计用不了多久,朝中的那些臣子们又要忙着给皇上张罗新人了。”
周佑宸闻言低头一笑:“朕的脾气,他们最是清楚不过了。不会的,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做来有什么用?”
孟夕岚也是回给他一笑:“聪明人也会做蠢事的。”
周佑宸亲吻她的耳垂,气息沉了一沉。
“朕有你就足够了。”
孟夕岚只觉有点痒,故意低了低头,躲开他的亲吻。
“皇上越发会哄人了,臣妾不信。”
周佑宸原本只想逗一逗她,见她低头露出那截洁白的脖颈,不由动了心思。他搂进她的腰,带着她一起躺下,然而倾身而上,伸手就要拉开她的衣服。
孟夕岚惊呼一声,唯恐吵到长生,忙阻止他道:“皇上,这会儿天还没黑呢。而且,长生还……”她的话还未说完,周佑宸就已经劈头盖脸地吻下来,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孟夕岚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瞪起眼睛道:“皇上不要这样,好歹让竹露把长生抱下去,别吵到孩子。”
周佑宸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却不肯起来,依旧压在她的身上,唤人道:“来人啊。”
竹露应声而来,见了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微微吓了一跳。
她匆匆垂下眼睛,红着脸来到床边,抱走了熟睡的小太子。
待她出去之后,孟夕岚不由瞪了一眼周佑宸,不解他为何会这样突然性急起来。
周佑宸见她羞恼,非但不劝,反而低头轻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你可知道,朕这些日子忍得有多辛苦?没办法,谁让你今儿先来招惹朕了。”
孟夕岚脸上发烧,再次伸手推了推他:“臣妾什么时候招惹皇上了?”
他们刚刚还好好说着话呢。
“朕说的话,你居然敢不信,朕怎么能不罚你呢。”
孟夕岚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只觉他就是故意的。
周佑宸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紧紧地拥着她的身子,恨不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胸口。
自从,孟夕岚有孕之后,他和她便再也没有亲近过。他一直忍着,从未碰过别人,更不想去碰。
她的身子单薄,抱起来却是软软的,他贪恋她的唇,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让她安心。
他的温柔略显霸道,让她一时招架不住。
一夜的纠缠过后,孟夕岚只觉浑身酸软,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佑宸也知道自己太莽撞了,只顾着自己,竟没有顾忌她的身体。
他低头在她的肩头亲了一下,低声道:“岚儿,对不起。”
孟夕岚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只道:“臣妾累了,想休息了。”
周佑宸点一点头:“朕知道了,朕今晚在外面看折子,保证不吵你了。”
孟夕岚闻言默默合上眼睛。
她的确需要休息。不过她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又醒了。
竹露静候在旁,随时准备着伺候主子起身梳洗。
“娘娘……您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孟夕岚扶着她的手,缓缓坐了起来。
她的肩头微微一凉,低头看去,方才发现自己仍是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真是不成样子。孟夕岚微微摇头,随即吩咐道:“竹露,我要沐浴。”
竹露伺候主子梳洗,无意间瞥见她身上的吻痕,不由低头脸红。
孟夕岚见状,突然开口道:“竹露,你跟着本宫有多少年了?”
竹露闻言微怔,想了想才道:“奴婢跟着主子您也快有二十年了。”
当年她被买进孟家的时候,不过才十岁光景。她跟着主子一路从孟家来到宫里,兜兜转转,一直坚持到今天。
“你今年也二十五了吧。”
竹露含笑摇头:“奴婢今年二十六了。”
其实,她比主子年长两岁。
孟夕岚闻言微微沉吟:“二十六……早该是为人妻为人母的年纪了。竹露,本宫对不住你……”
竹露听了这话,心里顿时诚惶诚恐起来。“娘娘,您千万别这么说,奴婢承受不起。”
孟夕岚靠在浴桶边上,仰头叹息:“从前本宫一心为孟家着想,无心顾忌你们,白白耽误了你的大好年华。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本宫也不愿再委屈你们了。”
竹露听了这话,心中微微一动。
“身为奴婢伺候主子,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竹露,你跟我说一句实话。你的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这里安安静静,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孟夕岚索性问她一句实话,竹露是她的亲信,是她最相信的人,她实在不愿苛待了她。
竹露慌慌张张的跪下来,嘴上还是不敢说实话:“娘娘,奴婢的心里没人……”
孟夕岚见她如此激动,语气无奈道:“本宫是真心问你的,你何必如此惧怕?”
竹露咬着唇不吭声。
她的心里迟疑着,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能不能说?
“你若是心里没人,本宫索性多做一回主,为你参谋参谋!”孟夕岚缓缓开口,对着竹露抬一抬手:“起来说话,地上太凉。”
谁知,竹露不肯起来,微微低头,似乎有话要说:“娘娘……奴婢不想出宫,奴婢宁愿一辈子留在宫里,侍奉在娘娘左右。”
孟夕岚听了这话,隐约听出几分含意来,便道:“你的忠心,本宫知道。可本宫不能耽误你一辈子!皇上的身边有几个年轻的侍卫,品行不错,出身也好,不如……”
“娘娘,奴婢的确有意中人了。”
话到这里,竹露不得不开口承认了。
虽然主子不是那种乐与乱点鸳鸯谱的人,但她要是一心为她做主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孟夕岚轻轻叹息,单手支头,看着她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隐瞒本宫?”
竹露突然红了眼眶,低了低头道:“奴婢的确有喜欢的人,只是……那个人是奴婢这辈子都不敢妄想的人。奴婢不配……”
孟夕岚听了这话,心中暗暗明了。
她的心上人必定是宫里的人,而且,还是身居官职的人。
她很清楚竹露的性情,她是不会对皇上动心的,她也不敢。
“说吧,那人到底是谁。”
竹露深吸一口气,才道:“奴婢,奴婢喜欢的人是焦大人。奴婢喜欢了他……十年……”
打从,初见焦长卿的那一刻,竹露就把这个人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这些年,焦大人一直辅佐皇上,照顾主子,她几乎天天都能见到他,还能和他说上几句话。这样的相处,让她高兴也难过。
她高兴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就在她触手可得的地方。而她难过的是,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是配不上焦大人的。
孟夕岚听了这话,微微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就消化了这个事实。
师傅的过人之处,不仅仅只有他的医术,还有他俊美出众的外表。如此妙手仁心,丰神俊朗的男子,世上的女子有谁见了不会动心。
孟夕岚暗暗责备自己,终究是大意了,竟然没有察觉到竹露对他的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