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外那条三米多宽的巷子里,每隔三步就站了一个拿着家伙的人。
五十多米的巷子,足足站了三十多个年轻力壮的打手,而且都是会武的。
冬子一看到这架势,他心里明白,这将会是一场恶战。
不管自己是胜是负,他都占不到便宜。
但他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只有活着,他才有反击的可能。
冬子脱下外套,站在院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
冬子刚一出来,第一个人就动了,举着大砍刀向冬子当头劈来。
冬子闪身躲过,一个扫堂腿将那人踢倒,紧接着一掌劈向那人胸口,那个打手当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正吐到冬子脸上。
冬子捡起打手掉落在地上的砍刀,用袖子抹了一下脸上的血,却并没有完全抹掉。
此时他的脸上都是血,加上愤怒的表情,看起来极是凶神恶煞,相当骇人。
随着最后一个打手的倒下,冬子回转过头看着地上自己一路杀过来的血迹,心中有些酸楚,这本来不该发生的。
他看向自己来的方向,发现有更多的打手聚集起来,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
冬子扔掉了手中已经崩刃的砍刀,开始苦笑起来。
他笑自己太傻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原来这些人根本就没想过让他活着离开。
眼看就到了巷子的尽头,冬子已经不能再坚持下去了,他浑身上下没半点力气再打下去了,刚刚的一场恶战之后他已然虚脱。
巷子尽头有座宅院,大门做得非常气派考究。
冬子告诉自己,那里就是希望。只要能活下去,就有翻盘的希望。
看着巷子尽头的这座宅院,冬子只希望这家的主人能够好心帮帮自己。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爬上台阶叩响了门环,“梆梆梆”三声过后,有家丁把大门打开了一个缝隙,朝门外叫了一声:“谁呀?”
冬子当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在晕倒之前,他看到这宅院外的匾额之上刻着两个大字“蒯宅”。
冬子浑身是伤晕倒在蒯家门前,被心善的蒯家老爷子给救了下来,并与瞿铁手协定蒯家可保他十年平安。
冬子则被视为淘沙官的叛徒,十年期满之后连蒯家也护不了他。
九年前的冬子和如今的我们都遇到了巷战,区别是,他是比武,我们是围殴。
小金讲完这个故事之后,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冬子是看着我长大的,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关乎他性命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
我心里咯噔一下:“约定的十年岂不是就快要到了?这些年来,蒯家难道就没有想过要替他洗清冤屈吗?”
小金苦笑了一下:“这又谈何容易。事后我们蒯家曾想过替他翻案,却没有丝毫线索,当年的事情找不到一丝破绽,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冬子,可越是这样就越能证明当年的事情有问题!”
“那时冬子在与淘沙官中一个叫‘老黑’的人争夺堂口,冬子出事很可能与他有关,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并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下的手。”
小金满怀期待地看向我:“你继任掌灯人以后便可以重审当年的案子,只有你能还冬子一个清白!”
大黄道:“如今我们要面对的问题是,怎样才能使姓瞿的承认老陆这个掌灯啊!”
我沉吟了一下,问他:“瞿铁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小金道:“这个瞿铁手着实是个厉害人物,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从不手软。练就一双铁手,力大无穷,能徒手掰弯硬币粗的铁棍,因此得了个名号叫瞿铁手!”
瞿铁手的野心很大,他一心想要发展淘沙官的势力盖过三大家族。
如果秦家派人去谈,他会以为是秦家挑衅,适得其反。
按理说蒯家是匠人世家,这件事情只有蒯家出面才最合适,但是蒯家和淘沙官因为冬子的事情结了梁子,所以只能我亲自去谈。
我真的有点肝儿颤:“我一个人去的话,不会被灭口吧?”
大黄拍着胸脯道:“不用怕,上刀山下火海,哥们儿陪你!”
小金就笑了,他想了想说:“用不着这么悲壮,不管怎么说,你已经顺利到了长街,他们再下手会被人戳脊梁骨。”
我们三个围坐在八仙桌旁思考接下来的对策,佣人过来摆上点心和茶水。
“要不要我装作很深不可测的样子,瞿铁手生性多疑,拿不准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敢对我动手。”
说着我开始学起秦煜的常见表情来。
大黄抓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边嚼边说:“拉倒吧你,你这么搞,他弄不清你有几斤几两不得先把你干掉才安心?”
我道:“我开玩笑的,这事儿我有把握,你们放心好了!”
小金不信,弹了我个脑瓜嘣:“嘶,你倒是很自信。明天我会为你恶补道上的规矩,以及淘沙官的帮规!”
小金说话算话,第二天一早,他就敲锣打鼓的过来,将我从床上给拖下来,从道上规矩,唇典暗语,讲到后来的花边新闻。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小金是个话痨。
最后小金嘱咐我们道:“这件事情不会很容易,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在旁人看来,这可能是天方夜谭,但我惯会蛊惑人心,这一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要我能见到瞿铁手,就一定可以说服他。
为了后面的事情,这个掌灯人我是非做不可的。
龙油琉璃灯在我手上,我就是掌灯人,所缺少的只是道上兄弟的承认。
要是人家不承认你,这龙油琉璃灯只能拿回家当油灯使了。
瞿铁手现如今是淘沙官的老大,只要能搞定瞿铁手,也就意味搞定了全部的淘沙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