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的时候,尹漱被细密的疼痛弄醒。
她伸手掀亮台灯,目光在房间内扫过一圈,他不在。
尹漱弯弯嘴,去包里找出最后一片备用的,同时点好外卖,进了卫生间。
出来后,尹漱乖乖把空调关掉,窝进被子里,只觉得小腹那里好像有个锋利的刀片在不停地刮弄。
比酷刑还要可怕。
她打开电视,找了个纪录片当背景音,把被子蒙在头上,但睡不着。
不一会儿,床头的电话响了,是前台打来的,是个女人的声音,问她需不需要把外卖送上来还是自己下来拿。
尹漱自然是选择送上来,她现在动都不能动。
当然这样子估计也不能和孟引桢去吃饭了,她很快发了消息给他并表达了歉意。
现在不发,过会疼得睡过去,忘了时间更是麻烦。
消息刚发完,门铃就响了,打开房门时,门外站的却是个男人。
尹漱伸手去接东西的时候,那人竟然不松手,而是带着十分不自然地笑,问她能不能加微信。
出门在外,确实要讲礼貌,但也分人。
在工作场合,不好好上班,只想着搭讪,还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让尹漱觉得十分冒犯,她用力拽过纸袋子,就想把门关上。
然而对方力气比她大,用胳膊抵着门,不让她关,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她看。
如果不是里面挂着链条锁,尹漱怀疑他肯定会闯进来。
懒得和他废话,尹漱报了警,对方一听报警了,很快就消失了。
但尹漱看到了他工作服上别着的牌子,信息记得一清二楚,也全都报告了接警员。
在等警察来的途中,尹漱不敢一个人下楼,只强撑着把行李打包好。
直到警察打她电话说他们到了,尹漱才敢下楼。
大堂里,站着两个警察,尹漱和他们指认了是谁,可惜他并未造成实质性伤害,警察口头训斥两句也就完事了。
看来他应该是个老手,反复作案,能得手自然好,不能得手权当听几句警察叔叔的唠叨,反正不痛不痒。
尹漱追问警察有没有其他人和她一样报过案,警察摇头。
尹漱没办法,只能作罢。
而那人依旧大模大样地坐在吧台里,满脸的得意和无所谓。
其他员工对他的行为和嘴脸也毫无表示。
尹漱觉得自己真是花钱找罪受,还不如睡大街。
尹漱办理退房时,那人又主动言语挑衅:“切,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仙呢?装什么装?”
尹漱火气一下子上来,刚想骂回去,电话响了,她冷冷地“喂”了一声,就把手机拿开,对着那个猥琐男骂道:“如果我不是天仙,那你就连狗屎都不是……”
而这句话自然被电话那头的孟引桢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知道一大早是谁惹她生气,但拳头已经硬了。
“呵,我不管是什么,反正你不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你打我呀?你除了报警还会干什么?”
对方气焰嚣张,尹漱恨不得把他头拧下来。
但她也清楚,一旦她先动手,这事情的性质就又不一样了。
她深呼吸,朝对方竖了个中指,找了个离吧台最远的位置坐下。
这才记起还有个电话没回,没好气地说:“哪位?”
“我,遇到什么事了吗?要不和我说说……”孟引桢已经到了车库。
他一边回复她,一边已经有人整装待发。
“孟引桢你有没有办法对付流氓,我真的要被气死了……太恶心了……”
尹漱现在急火攻心,也就不瞻前顾后了,直接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包你满意……”
“嗯……来昨天的酒店。”
尹漱揉揉太阳穴,觉得脸上滚烫异常,她想着应该是空调打太足了,只好打开行李箱,找出了一件薄型针织衫。
刚要套上,那个猥琐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脚把她的行李箱踹远了,还怒骂道:“能被本少爷瞧上,是你的福气……”
尹漱算是知道了,这人应该是什么来体验生活的二代。
只可惜家门不幸啊。
“你出门把脑干忘家里了?”尹漱语气轻蔑,抱臂瞧着他,仿佛在看地上的烂菜叶。
“你……你别逼我打你,我可从来不打女人……”
猥琐男故作姿态,以为自己很男人一样。
“哦,你从来不打女人是因为你连女人都打不过吧……”
尹漱话音刚落,那猥琐男就扬手准备扇她耳光。
不过,被赶到的孟引桢一把拽住了手腕,他轻轻地往后一掰,猥琐男痛得嗷嗷叫。
但孟引桢根本不松手,他眼神示意身旁一个全身黑的魁梧男人,接着猥琐男被黑衣男人拖进了卫生间。
尹漱在门外仔细听着动静,那阵恶心终于被压了下去。
孟引桢随她去,自己只专注帮她收拾被弄乱的行李。
二十分钟过去,黑衣男人出来,也不说话,也不让尹漱进去看,只是调出自己手机里的照片。
尹漱定睛一看,猥琐男整个人坐进了拖把池里,头上还顶着一个脏兮兮的拖把,整个人被揍得眼歪鼻子斜。
结局很是圆满。
这口恶气终于出了。
谁都没再提起。
*
坐上孟引桢的车,尹漱觉得越来越难受。
一会觉得车里空调太冷,打开车窗透气,一会又关上窗,让人把温度调低。
孟引桢看见了她行李箱里的生理用品,知道她不舒服。
一边用手背去探她的额头,一边柔声问她:“去我那里休息可以吗?你看上去很不舒服……”
“嗯,好难受……”尹漱一个人缩在车门那里,一会冒冷汗一会冒热汗。
“我现在让医生过去……”
尹漱已经没力气管什么骄奢淫逸了,无力地点点头。
最后还是被孟引桢抱到卧室的。
这还是尹漱第一次生理期痛到要挂水,还好死不死地发烧了。
下完针,尹漱觉得没那么疼了,只是还有点发烧。
她过几天还要去巴黎,只希望能好得快点。
尹漱打量着这个无比熟悉的房间。
床头那只大狗狗依旧原封不动地蹲着,一时间许多回忆如潮水般袭来。
可大部分都是极为私密的事情。
比如她现在躺的这张床还塌过一次。
原因自然不便多说。
尹漱这样想着,脸颊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她努力和异常的激素水平对抗着,然后下床,准备找点热水喝。
她脚步虚浮地到了楼下的餐厅,发现孟引桢正破天荒地,单手叉腰立在灶台前,另一只手拿着木勺,耐心搅弄着砂锅里的粥。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能看出他的不耐烦。
尹漱完全理解。
毕竟在尹漱的记忆里,这个全是顶配的厨房谁都没有用过,像是个样板间,毫无烟火气。
现在他却能贤惠地站在那里煮粥,可谓奇观,感觉吃下去,怕是要胃痛。
因为太过金贵与稀奇了。
孟引桢知道她在看,身形一顿,关了火,把手洗干净后,问她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尹漱以前不敢拂他美意,但现在敢了。
很平静地说:“不太想吃,那个……我想问一下这里有没有热水袋啊……”
孟引桢懂她的意思,也不说有还是没有,而是自顾自地揽过她的腰,手掌移到她的小腹上,沉声说:“我帮你捂捂……”
他的手心确实很热,还带自动按摩的功能,确实比热水袋要好,尹漱便默许了。
“有热水吗?”
本来两人正盖着毯子,窝在沙发上,尹漱一说要喝热水,孟引桢赶紧起身去倒。
尹漱看着他忙前忙后,突然想起他是处女座。
处女座都喜欢沉默着把许多事都干了。
还蛮贴心的。
许是沙发太小了,两个人还是回到了楼上的房间。
尹漱躺在靠窗的那一侧,此时窗外天光黯淡,似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小腹上他的手依旧没有挪开,其他倒是规规矩矩。
尹漱被疼痛折磨着,脑子里一片混沌,时不时也会冒出奇怪的想法,例如不希望他这么规矩……
真是可怕。
她有些烦躁地换成了侧躺,孟引桢也顺着她侧过身子,两人一下子靠得更近了。
“那个……我好多了,想睡会儿……”
她在赶他走。
孟引桢毫无动静,一会儿他的唇靠近尹漱的耳畔,不知说了什么,尹漱的耳朵烧红一片。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有些揶揄地说:“看来孟先生很懂啊,不知交过几个女朋友?”
背后的人不说话了,尹漱在心里嗤笑一声。
哪知很快,他的手代替他作了回应。
他宽大温热的手掌不重不轻地揉了揉,说:“没有,只有你……只要你……”
“你……说谎不打草稿……”
尹漱是完全不信的,并用手肘往后打他。
“你不喜欢这样,那……你玩我,还是我玩给你看?”
他混淆视听,并语出惊人。
“你疯了?”
孟引桢觉得这样的时期,这样的空间,她说什么话都是“找死”。
反正他自己早已是晕晕沉沉,满脑子的混乱。
尹漱还想再说他几句,哪知霎时,雨就倾盆而下。
暴雨适时地将他们包裹,并推他们堕入深渊。
孟引桢低头,径直吻住她的唇,并将他的诳语付诸实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