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助理被怼完,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她是哭着回去的。
沈沧习惯了金融行业的冷血和说一不二 ,也是头一次看见一个已经三十出头的人,在工作场合哭出来,弄得他连键盘都不会敲了。
他已经忍这个崔助理很久了,屁大点事也要跑来告状,三句不离她结婚了生活压力大,上有老下有小,还有贷款,还要备孕生二胎。
尤其是备孕这种事,也要拿出来说,沈沧差点没被呛死。
哭穷卖惨,她这是来上班的,还是来表演的?
在心里抱怨完,沈沧把这事告诉了孟引桢,毕竟刚才崔助理的长篇大论里三句不离尹漱。
孟引桢在外面和卫生厅的人谈事,收到消息,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男人对尹漱有多大的恶意他已经完全领教过,也一个个都教训过了,但女人的还不知道,不过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也是很难消停了。
对女人,他不好直接上拳头,只能戳她们的痛点了。
孟引桢:【你说复恒里有多少对像他们这样的员工,老公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站稳脚跟了,就把老婆也介绍进来,占一个不痛不痒的小职位?】
沈沧:【据我所知,不少,应该是前朝遗风了。】
孟引桢:【先不和这个崔计较,按兵不动,之后再杀鸡儆猴。】
沈沧应下,又补了一句:【那尹小姐怎么办?继续受她欺负吗?】
孟引桢:【你当我死的?再说尹漱是那种软性子吗?】
沈沧没再多话,老板要当护花使者,他岂有妨碍的道理。
*
崔助理一回办公室,大家都围上来嘘寒问暖了,又是递纸巾又是倒热茶。
他们这么做其实也不是什么团结友爱,不过方便自己看热闹听八卦罢了。
尹漱简直头大,当着众人的面哭,她就是读小学的时候,也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
徐秘书首先发话了,“尹霜,你刚来两天就把人弄哭了,不道歉吗?”
尹漱“唰”地转过椅子,“崔助理哭了,我道歉哪管用,应该把李主任喊来,抱着安慰她才对……”
此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笑了,有人打圆场:“要我说是这么个理,我去把李主任喊来……”
崔助理看一堆人都围着她转,觉得这几滴泪流得也算有价值,也就止住了哭声。
她又立马换了副面孔,冲着尹漱说:“我劝你赶紧找个正经男朋友吧,别一天到晚打别人老公的主意……不学好……”
和小人比的就是一个气势,尹漱回过去:“我劝你别哄抬猪价了……你饿了我可没饿……”
整个办公室的人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顿时哄堂大笑,尹漱在笑声中,第一个收拾好东西出了办公室。
徐秘书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次帮腔崔,这个尹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看人不能像崔一样,只看性别和有没有勾引自己的老公,而是应该连细节都算在内。
这个尹霜虽然天天一身黑,拎着个大包戴副黑框眼镜,连个妆也不化,但就她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不是一般人能打理出来的,要有钱有闲才行,总之她不是个小角色。
徐秘书细细回想一番,都有些后悔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了,在这样风气不好的办公室里待久了,脑子确实容易变笨。
她决定退出这个风暴圈,只做好自己的事。
*
尹漱到家时,孟引桢已经到了,整个人仰躺在沙发上,手臂遮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耶耶则自己在地毯上玩着玩具,一人一狗都乖极了。
尹漱这一天累得不行,她取过一条毯子正要给孟引桢盖上,走近了,才发现这人越来越会勾引人了。
西装是好好套着的,但里面的衬衫扣子解到了可以露出大半胸肌的程度,并且领带也已经扯散了,但依旧挂在脖子上,去修饰他的颈部线条。
虽然那线条本身已经很优美了。
他就是故意的,尹漱确信。
她把毯子挂到沙发的靠背上,想先替他把西装脱下来,刚拽住袖子,人就醒了。
原来是装睡。
“刚才在看什么?”孟引桢明知故问。
“我看自己老公还不行?”尹漱转身要走,孟引桢动作很快直接从背后抱住她,脑袋在她肩膀处蹭来蹭去,比耶耶还要黏人。
“今天上完一天班,有没有什么指示?”
“食堂那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明天去验收?”
孟引桢就这样拥着她往楼上走,尹漱贪恋他怀里的温暖,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但说的却不是情话,“我觉得复恒得查一查夫妻一起上班的情况,当然夫妻双方都光明正大的不用管,要查就查那种不明不白的……”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孟引桢贴着她的耳畔说话,呵气如兰。
尹漱不耐地揉了揉耳垂,说:“没什么事,但这个情况你得注意,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一家公司太多亲缘勾连,那损失可不小……”
孟引桢吻了吻她的发顶,“了解,已经去查了……名单最迟后天,不仅仅是夫妻……”
“当然我们不算……”
“你早就知道了?沈沧说的?”
孟引桢没回,而是直接掌着她的腰,把她转到面向自己,随之吻了上去。
尹漱的手不知怎地就伸进了他的衬衫里面,她感受着他的技巧与柔情,白天和崔的不愉快早就抛之脑后。
两人到了卧室的衣帽间,各换各的衣服,尹漱感慨了一句:“管理一个公司可真不容易,每天一睁眼就是几千万的工资要发放到位,还有各种会要开,各种关系要疏通……”
“这些都不是你需要烦的,交到你手上的复恒会焕然一新……”
尹漱笑了笑,“到时可别砸我手里了。”
“不愁,你还有我这个军师……”
……
早上,孟引桢先起床,刷牙时,他突然起意,掀起了t恤,转身背对着镜子,扭头看到了背上好几道抓痕。
不用说,这是尹漱的杰作,白皙的皮肤上几道或红或紫的印子,像是一幅意义不明的抽象画作。
……
尹漱到的稍晚,李主任没说什么,工作依旧完成得很顺利。
这几天在办公室,崔助理也没有再找尹漱的茬,心情似乎也不错,细看,原来是换了新包,不用说,应该是李主任买来哄她的。
尹漱心说这李主任还算是个有脑子的。
食堂的事也解决了,收残处请了两位退休的大爷大妈,两人都是和善的长相,但都有一股子正义凛然的气质,往那一站,厚着脸皮浪费的人极少。
即使硬要倒,两位老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追忆一下往昔艰难岁月,把年轻人说得无地自容,也就只能在回去吃完和交罚款里二选一了。
本以为最后几天会就这么平安结束。
倒数第二天的下午,尹漱收到了楼下前台送上来的一大束黄玫瑰,因为花束包装得实在太大,还是两个人合力搬上来的。
花上插着一张卡片,龙飞凤舞地写了两行话:
【你的一生注定与我无关了,但我总会叫你彻底忘不了我。】
甚至这人还知道她的假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