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使眼色招呼着自己的几个员工。
他这儿接待的大多都是这群船长和水手,这群人在海上一漂泊就是数十天,心里都憋着火,平日没少惹麻烦。
为了镇住这群人,他的店员自然也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
四五名店员上前,老板也是更加底气十足,一边往杜澔这边走,一边破口大骂。
“法克,你们这群黄皮猴子眼睛是白长的吗?没看到外面的提示?
谢特,给我出去!统统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这老板是那种典型的敦实型身材。
有着啤酒肚,也有着两条堪比寻常人大腿粗的胳膊,以及那浓密的绒毛。
走动间,膈肌窝露了出来一些,顿时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气息就直冲杜澔鼻腔。
见杜澔的表情,这老板还以为杜澔是怕了,顿时脸上也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滚出去,黄皮猴子们,你们应该去山上,而不是这里!
这里是文明人该来的地方!而不属于你们!”
如威尔逊那般的,其实是少数。
威尔逊,无非是已经从野兽变成了学会包装的野兽。
而眼前则是既不会包装,还只会狂吠的野兽。
杜澔掏了掏耳朵,旋即朝对方招了招手。
嘴里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听到杜澔这话,这老板明显愣了愣。
因为杜澔是用英语说的,且十分流利标准。
这让他不禁皱了皱眉。
他多少是有点眼力劲的,这种懂英语的华人,应该是身份比较高的华人。
再加上杜澔穿着得体,气质不俗,他面色好转了些许。
但还是有些不悦的朝杜澔靠近了几步,就准备朝杜澔开口。
这次他打算用词稍微委婉一点,唔黄皮猴子肯定不行。
那就用你这个混蛋吧!
正准备开口,他就看到对方朝一旁招了招手。
下一刻,他就看到对方手里多了一把短斧。
不等他反应,只觉肩头一麻,旋即一声刺破酒馆,堪比杀猪般的惨叫传来。
看着在地上哀嚎打滚,不住捂着肩膀的酒馆老板。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现在的华人都这么勇了吗?
端着酒盏的水手停下了动作,准备向旁边女郎伸出手的洋人也顿住了。
所有人全都呆呆看着这一幕。
而那几名店员只是愣了片刻,旋即就是咆哮着朝着杜澔这群人冲了过来。
只是在大家愣神的功夫呢,就听又是几声哀嚎。
这几名汉子的拳头连挨都没挨到杜澔就被杜澔砍翻在地。
一个个如同他们老板一般,全都捂着各自受伤的部位一阵哀嚎。
而这会还有最后一名店员,他没有第一时间冲过去,而是扭头朝着酒馆吧台后方一侧墙壁冲去。
就见那人快速拿起墙壁上挂着的一把猎枪。
说是猎枪,用霰弹枪来形容更准确一些。
这是一把做工十分精致的霰弹枪,表面装饰着大量银制花纹,枪托等地方都是用圆木打造,表面刷上了一层桐油。
很显然这是那位酒馆老板的收藏品。
只是就在那人准备抬起枪瞄准之际。
嗖嗖嗖!~
就听一阵阵破空声袭来,紧接着众人就看到一把短斧在半空中打着旋,然后十分精准的一头扎入那店员持枪一侧的肩头。
噗呲!
“啊!~”
店员一侧手臂如同脱了线的风筝垂下,手中霰弹枪也是随之掉落。
屋子里再度变得寂静, 只是这次多了许多哀嚎声。
大家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一个个全都用各种眼神看着杜澔这群奇怪的华人。
他们的眼神中有震惊,有不可思议,有愤怒,有畏惧。
但这些人毕竟是在海上经常漂泊的水手和船长们。
这种场面的确血腥残暴,但对此他们也没太惊惧。
毕竟杀人越货那种事,他们在海上也没少干。
此刻老朱已经有些被吓傻了。
双腿都忍不住在哆嗦,他怎么也没想到,杜澔过来找一个船长是这么找的。
怎么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给砍了?
“澔爷,要处理掉吗?”
这时候大熊在一旁的低声询问更是让老朱吓了一跳。
还不够?这是打算赶尽杀绝啊!
杜澔瞥了眼大熊没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旋即环顾一圈,目光一一在这些洋人脸上扫过,看着他们一个个或警惕,或戒备,或愤怒的目光,他不以为然。
只是高声道,“先生们女士们,现在我有一件事需要你们配合,请问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一位名叫巴克的船长?
很抱歉今天打扰到大家的雅兴,但我希望大家尽可能配合。”
说着杜澔重新点燃根香烟,就这么静静站着一副我等着的态度。
见此酒馆内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隐约间有人已经将目光放在了酒馆内一位红头发,有些富态还有些油腻的胖乎乎中年人身上。
对方身上穿着的是一身便服,哪怕是一身常服,这家伙估计也是很久没洗了,衣服的双臂区域还有领口附近全都是黄乎乎的常年污垢。
看对方的样子,似乎喝得有些多,还有些不是很清醒。
不过在听到自己名字时,他多少是有点反应,但不多。
“很好,先生们女士们,你们乐意帮助我,这很好。
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你们可以清理好身上的随身物品。
不过要是之后还留在这里,那就不用走了。”
杜澔这番话一出口,原本就有些许嘈杂声的酒馆这下更是像炸了锅一样。
就见一名足有一米八的高个洋人汉子,指着杜澔就是一通怒斥,
“嗨,我们不能听着这个黄皮猴子怎么说就怎么做!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绝对不能听他的!我们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对!哈尔先生说的很对,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他们华人最近已经很猖狂了,这里是租界,我们继续退让只会让这群野蛮人更加肆无忌惮!”
有了一个人带头,很快各种附和声开始此起彼伏起来。
对此杜澔也是不急,就这么静静抽着烟,嘴角带着淡淡浅笑,仿佛只是一个正在默默观赏一出好戏的看客。
老朱不知道杜澔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发现除了杜澔,他们这群人里面,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面带笑容。
一个个都有恃无恐,仿佛眼前这些人不是洋人,而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唯独他是个例外,就像是一群豺狼里面混进来一头哈士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