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好生休息,妹妹便不打扰,先出去了。”唐晚凝轻启朱唇,温柔似水,朝许礼然嫣然一笑,随后款步退出房间。
就在房门阖上的那一瞬,她眸光轻转,瞥见床榻之上的许礼然双颊赤红似火,眼中慌乱犹存。
唐晚凝心底忽有快意涌起,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如狐的笑,那笑意直入心底。
在许礼然昏迷之际,唐晚凝已将其脾性探了个明白,许礼然性情天真,心思单纯,过往的日子,不过是在吃喝游乐中悠然度过,唐晚凝觉得这种人如囊中之物,实在好拿捏。
想必是上苍悲悯她这十余载的凄苦,才会将许礼然送到她身边。
许礼然又怎会知唐晚凝心中暗藏的真实目的,唐晚凝最擅长博取别人的心软,蛊惑人心,以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曾经便做过如此之事。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错,她只是想要挣脱枷锁,主宰自己的命运,不愿被唐钊操控,又何错之有。
许礼然无端出现,莫名成了她的姐姐,如今正是她陷入困境,找不到出路之时,这便是冥冥中注定,许礼然就该代替她,去做费劲之的妻子,站在她的身前,替她挡住一切,自己的未来绝不能被这小小烈风城缚了手脚。
许礼然见唐晚凝终于离去,长舒一口气,她浑身舒展开来,慵懒地往床榻一躺,四肢随意摊开。
唐晚凝居然会来求自己原谅?甚至还许诺定会让自己进入烈风学堂,日后也会与自己和睦相处。
许礼然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那丝疑虑就被憧憬取代。
想到往后的日子,许礼然不禁笑出声来,她有疼爱自己的母亲,父亲,还有好相处的妹妹,若是再寻得一位如意郎君,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这简直是再美满不过的一生了。
她该做梦了。
许礼然想这次定会做一个大大的美梦,她缓缓闭上眼睛,意识逐渐模糊,沉沉睡去。
“阿凝,你真的爱我吗?你总不来看我,对我若即若离,我的心好难受。”许礼然将唐晚凝紧紧搂在怀中,眼眶泛红,她的心一阵阵刺痛,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向唐晚凝寻求答案,试图安抚自己惶惶不安的心。
“傻瓜,别胡思乱想,我当然爱你,只是近来事务繁忙,待忙完这一阵,我便陪你出去游玩几日好吗?”唐晚凝微微仰头,在许礼然盈满泪水的眼眸上落下轻柔一吻,她那摄人心魂的眸子,透着一丝委屈,就那般楚楚可怜地望着许礼然,“姐姐不信我,我可要哭了。”
“阿凝别哭,我信你,那……今日阿凝可以给我吗?你都有半月未来找我了,我想要你。”许礼然满心期待,手指在怀中人儿腰肢上画着圈,有些急切。
许礼然在这内院每日无所事事,唐晚凝不愿她出去,她只得与那些花花草草为伴,整日满心满眼只盼着唐晚凝来看她,如今终于来了,她怎么舍得就这般放人离去。
她本是欢脱的性子,却是如此听从唐晚凝之话,从不曾踏出这庭院半步,她的阿凝应该会很满意吧。
“好,都给阿然。”唐晚凝轻轻挣开许礼然的怀抱,转而牵起她的手缓缓往床榻走去,她抬手解开自己腰间的系带,拉过许礼然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处。
许礼然极尽感受着属于唐晚凝的柔软红唇,感受着属于唐晚凝的香甜气息。
在那温润口腔内,肆意探寻,索取,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她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手缓缓移向腰间。
“嗯…阿然……”唐晚凝口中不自觉溢出羞,耻的声音,她只感觉自己浑身被火灼烧般滚烫,四肢软绵无力。
却又很想要更多,想要许礼然对她再放肆一些。
这次过后,她或许再也不会踏入此地,再也不会与许礼然相见。
许礼然从睡梦中骤然惊醒,手紧紧捂住心口,额头大汗涔涔,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衣裳早已湿透,仿佛刚淋过一场大雨般,浑身难受得紧。
她的心跳急促如鼓点,仿佛下一秒就要在胸腔中炸裂开来。
她怎会做这样的梦?梦中她与唐晚凝竟做着那般,从未在现实中与任何人经历过之事,羞,耻,至极之事。
她清晰地感受到梦中自己对唐晚凝的爱,爱到整颗心全是她,爱到甘愿为她付出一切,哪怕失去自我,被困于囚牢亦无怨无悔。
两人相互交缠的感觉太过真切,就像是一段亲身的经历,令许礼然久久无法平复心绪。
她缓缓抬起手,张开手掌,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指间,在梦里,她用这双手,触碰了唐晚凝那细腻……
许礼然此时浑身发颤,中衣被冷汗湿润,黏在身上,可她的心尖却无比滚烫,浑身又冷又热。
她茫然失措地坐起身,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和舌尖,那触感太过切实,逼真到她几乎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是真的吗?”
……
烈风学堂坐落在烈风城马场旁,成立已有百年之久,在周边几座城池声名赫赫,引得不少人慕名前来。
凡是在烈风学堂学习过之人,去别处谋生时,都会被高看一些,这所学堂为蜀国培养了众多有才干之人。
蜀国规定只有男子能入朝为官,可烈风城不同,有自己的一套体系,在这里女子亦可为官,这是最有威望的一任城主定下之规矩。
在烈风城,城主之下是副城主,与副城主地位相当的是一名女子,名唤青可,她乃烈风学堂的最高负责人。
虽说烈风城从未有女子当上城主,但青可却是多年来,女子中官职最高之人,城中多数女子都将她视作榜样,盼着有朝一日能像她一样,不再屈居男子之下。
今日是烈风学堂入学考核之日,因人数众多,考核设立在偌大的马场举行。
阳光倾洒,天空湛蓝,碧空如洗,微风轻拂,带来些许燥热,骏马的嘶鸣声偶尔传来,使得这考核莫名散发一丝紧张氛围。
宋清澜与孟怀月,云子言皆已来到马场,放眼望去,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她们三人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即将开始分批考核,三人只得分开行动。
“晚凝。”若念站在马场门口,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来。
唐晚凝身姿婀娜,琼鼻挺直,唇若激丹,一袭淡青色的长裙随风轻舞,微光闪烁,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若念双眸澄澈而温柔,满心欢喜望向唐晚凝,轻声呼唤,唐晚凝已经许久未曾找过她了。
唐晚凝走近,并未与若念寒暄,直接开口道:“若念,你能否帮我一个忙?唐礼然,你应当知晓她是谁,你想办法让她进烈风学堂,靠她自己定是做不到的,她一无是处,但我答应了她,会助她。”
唐晚凝这次来找若念,是为了许礼然。
她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可利用的机会,也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心。
若念从小被青可收养,虽是养女,却备受宠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
唐晚凝与若念一起长大,她虽并不需要朋友,却因若念的特殊身份能帮到自己许多,故而与若念相处得还算亲近。
上月,唐晚凝能拿到马场管理权,多亏若念在青可身边帮忙周旋,为她扭转局势。
唐晚凝知晓若念对自己有特殊的感情,但她从不拆穿,只要若念不主动说破,她会一直装作不知情,毕竟她不想失去一个对自己还有用的人。
而那费劲之,却是毫无用处,不仅无法助她,甚至还会阻挡她前进的步伐,她正想着办法摆脱此人。
“既是晚凝想要的,我定会尽力,只是,你为何要帮她?你与她……”若念向来习惯默默倾听,襄助唐晚凝,从不过问唐晚凝做事的缘由,却在她提及唐礼然时,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异样。
唐晚凝对任何人都不甚在意,即便对若念,也总忽冷忽热,她从来只会为自己,从不会替她人所求。
若念心中疑惑,如今唐晚凝竟为了一个刚认识,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姐破例,甚至得瞒过她惧怕的父亲,她怎会如此?
“若念,你从前不会问我这些。”唐晚凝虽来找她襄助,却不想让她洞悉自己的真实意图,她们之间向来不会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我知晓了,晚凝让她报名作画吧,我会为她另作一幅悄悄替换,如此一来,她必能取胜,被破格录用。”若念察觉到唐晚凝似有不悦,便不再多话,她不愿唐晚凝心生不快。
“晚凝,你许久未曾与我一起用膳了,今日考核结束后,来我府上如何?”
若念将双手背于身后,手指紧紧交缠,有些许紧张,眼中满是期待,望着那在外人面前向来仪态端庄无比,总能极力隐藏自己真实情绪的唐晚凝。
她只要能如此静静地看着她,便好。
唐晚凝略作思忖,说道:“我得带上唐礼然一起,父亲吩咐我今日要好好照料她。”
……
宋清澜正进行着箭术考核,彼时,考核已近尾声,仅余最后一轮。
她不经意间回首,却见费时悄然而立,就站在她身后紧紧盯着她,那眼神中,隐隐有一丝赏识之意。
宋清澜心下明了,若要引得费时的注意,必须再展露些真本领不可。
转瞬,轮到宋清澜上场,她神色从容,玉手轻扬,从箭囊中取出三支箭,箭搭弦上,她屏气凝神,双臂陡然发力,将弓拉至满月之状,三支箭如流星般疾射而去,其势之猛,只闻“轰”然一声巨响,那靶心竟被强大的力量冲击粉碎,木屑飞溅。
宋清澜并未停歇,身姿闪动,于快速移动间,信手从背后箭囊中抽出箭支,以各种刁钻至极的角度将箭射出,箭支在空中划过复杂弧线,绕过重重障碍物,精准命中目标。
至最后一箭,宋清澜倾尽浑身之力,将弓拉至极限,弓弦松开,一道白光乍现,竟将其他选手射偏的箭撞向靶心。
宋清澜收弓,赛场上一片寂静,但刹那间,如雷鸣般的欢呼声与掌声爆发。
众人皆知,无需再去费心计算选手成绩,宋清澜的表现,当之无愧为这场比赛的魁首。
远处,费时微微眯起那双布满皱纹,深邃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真是未曾料到,今年这场考核,竟能让他发现出如此天赋异禀的箭术奇才。
他暗自思忖,自己身边正缺这般人才,待此人入学之后,细细考察一番,若无异常,便可将她收入麾下,好好打磨,为他所用。
宋清澜场下休息,抬眼望去,只见费时已然离去,回想起适才费时的神情,她心中明白,自己这一番表现,应当是入了他的眼。
云子言静立于比武场地,此前数轮比试,轻松便将对手击败,此刻,场上仅剩二人,只需再胜一轮。
余下二人皆是男子,望向她的眼神中满是讥讽,那目光带着不屑,又好似藏着些莫名的意味,那是一种垂涎的笑,因她生得好看,竟让他们心生邪念,仿佛将她打败并征服,是一种别样的滋味。
云子言一袭紧身红衣劲装,袖口窄小,紧密贴合手腕,方便行动,衣裳并无繁缛装饰,身前一只飞鹤绣样,那飞鹤展翅欲飞,在阳光的映照下,似有灵韵,仿佛下一刻便要冲破红衣的束缚,向着九霄翱翔而去。
似云子言本人,不屈从于世俗眼光,坚守自我,她手持银枪,枪上方垂落着一串鲜红的穗子,那鲜艳与她的红衣相互映衬,宛如天成。
云子言从不会为旁人的目光所羁绊,亦不会因他人的闲言碎语而乱了心神,于她而言,只要能赢,其余诸事,皆不重要。
轮到云子言上场,她踏上高台,眉间英气四溢,目光如电,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男子。
“姑娘,我先让你三招,免得旁人说我欺负女子,哈哈。”那男子手持长刀,身形魁梧。
此前他刚击败最后一人,此刻满脸轻松,话语中虽有几分“大度”,却也难掩其轻视之意。